要是把那孩子气掉了就好了!
孙妙柔从小到大一直认为爹娘很疼自己,就在昨天,她让自己已经四岁的儿子去找父亲……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可以开蒙,她本意是想着,让父亲亲自帮孩子开蒙,然后孩子在书房里每天写上几个大字。
开蒙不是小事,带孩子写第一个字的人,必须要是有所作为的能人!
孙妙柔能够接触到的最厉害的人就是自己亲爹。
她以为这就是一句话的事,没想到当场就被父亲训斥。
开蒙可以,但带在身边习字绝对不行。孙妙柔就不明白为何不行。
她在双亲面前从来都不爱掩饰自己,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孙老爷说,他很忙,没空带孩子。
孙妙柔无言以对。
她认为,如果这孩子是大哥的儿子,父亲一定会抽出时间门亲自教导。
果然,双亲再怎么疼她,她和大哥还是不一样。
在离开乔家之前,孙妙柔从来就不觉得银子这东西值得重视,因她从小到大想买的东西,只需要一句话。
在母亲把她的嫁妆接走之后,她清晰的认识到了银子的重要,也因为此,她认为一双儿女留在乔家,得到的东西不会多。
就乔家那点破烂,还得一群孩子分。而娘家父亲手指缝里露出来的东西,都不止那点。
比如她的嫁妆,平分给两个孩子,都已经比两孩子在乔家分家后得到的东西要多多了。
她一生气,回来后早早就睡了。昨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如果大哥没有孩子,那这个家就是她儿子的。早在三年前她生下女儿时,乔夫人就玩笑一般说,孙家没孩子,让她多生一个过几回娘家。
当时孙妙柔不以为然,自己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凭什么要报给别人?
可现在,她想法已经不同。这孩子要是跟着大哥,得到的好处比做乔家孩子要多,还不是多一点半点。
孙妙柔清醒过来后,靠在床头沉默了许久。
想要办成这件事情不容易,但要说有多难,也不难。
一大早,阿雪用过早膳,喝了安胎药后就去主院请安……大部分的时候,她都只能在主院门口磕个头,偶尔能进门,也是被训斥。
今日阿雪刚刚在门口跪下,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疼痛,她面色瞬间门变成了惨白,捂着肚子瘫倒在地,连声喊着丫鬟请大夫。
丫鬟吓坏了。
事情就发生在主院门口,彼时孙夫人刚刚起身,听到外面动静不对,她亲自出门查看,看见满脸痛苦的阿雪,顿时皱起了眉。
此时阿雪的身下已经蔓延开了一大片暗红色,血迹越流越多,没有要止住的趋势。
这多半是……小产了。
孙夫人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复杂得很,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孙子,不舍得对他下手。但她又很明白,这孩子生下来会成为乱家之源,也会影响儿子儿媳的感情。
没了也好!
大夫很快赶到,确定阿雪是落了胎,已经没有保全孩子的可能。
阿雪哭得很伤心,扑在赶过来的孙成河怀中浑身发抖:“孩子……我的孩子没有了……他怎么会出事?我走路都很小心,不会磕着碰着,怎么会这样?”
孙成河猜测是有人对阿雪下了落胎药,这个人很可能是母亲,他脸色不太好,理智告诉他,不能再深查下去,毕竟能在这个府里对阿雪动手的没有外人。但是,阿雪这样难过……幕后之人未免有些太过分。
他抬起头,看向大夫:“孩子好好的,怎么会出事?”
大夫哑然,看了一眼孙夫人。
孙夫人坦坦荡荡,她知道儿子怀疑自己了,但又不是她做的事,她丝毫不慌,且还希望事情真相水落石出,省得母子之间门因此生了龃龉。
“看我做什么?”
在孙夫人看来,这孩子应该是阿雪自己没有护好。或者是阿雪身子太弱保不住。
大夫迟疑了下:“公子,这位姑娘是吃了一些寒凉之物,孩子日子很浅,所以就……”
孙成河恼怒不已:“落胎药就是落胎药,还寒凉之物,吃几块冷东西,怎么可能落胎?”
大夫一礼,飞快退下。
孙夫人满脸惊讶。
真有人对阿雪动手?
惊讶过后,她神情变得严肃,阿雪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落了胎,而她却不知道凶手是谁,这很不妙!
孙妙柔早已经赶了过来,听到这话,呵呵笑道:“嫂嫂人不在府内,手却伸得长!要么说她是个聪明人呢,瞧瞧,阿雪出了事,她远在高家,谁都不会怀疑她。”
婆媳五年,孙夫人认为自己不会看走眼,儿媳不是那种人。她立即呵斥:“有你什么事?你嫂嫂不会做这种事。”
这话既是告诉女儿,也是告诉儿子。
孙成河看着哭到昏厥过去的阿雪,怒极反笑:“如果不是她,那么母亲告诉我,凶手到底是谁?在咱们府里,还有谁看阿雪不顺眼?”
除了高连宝,还有孙夫人针对阿雪。
孙夫人被儿子这话气了个倒仰,这就差明摆着说凶手是她们婆媳之中的一人。
“我没有针对阿雪,宝儿也没有,上一次我登门,宝儿还说让我留下阿雪肚子里的孩子。”
孙妙柔振振有词:“这叫以退为进!你听了这话,是不是一点都没怀疑她?”
孙夫人忽然发现,女儿真的特别聒噪,她忍无可忍,回头怒斥:“你给我闭嘴!”
孙妙柔耸耸肩,往后退了两步。
“大哥,嫂嫂一直都是个心思特别深的人,你看,她们姐妹三人只有她嫁得最好……”
孙成河近来也有发现他和高连宝没有定亲时,高连宝对他那些若有若无的讨好。他让人将阿雪送回院子,吩咐人准备马车,只奔高家。
彼时,楚云梨刚刚从高老爷的屋子里出来。
高老爷这一病,不太可能痊愈了。
她准备大刀阔斧干一场,心里正想着接下来的应对,就听说孙成河到了。
这时候阿雪落胎的消息还没传来,楚云梨有点烦他,不用问也知道是来劝她回去的。
“就说我忙着,不方便见客。”
孙成河被挡在门外,怒气又添一层:“让那个毒妇出来,有本事做,倒是别躲着啊!”
这番叫嚣传入楚云梨耳中,她觉得奇怪,又听说孙成河正在气头上。刚好她懒得应付孙府那边一次又一次的试图接她回府,干脆放下手里账本。
“把人请进来吧。”
孙成河进门时,脸色阴沉沉的,瞪着楚云梨质问:“阿雪已经那么可怜了,她从来就没想过与你相争,一直求的都是一个容身之处。你为何还要针对她?高连宝,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心地善良之人,从未想过你对肚子里的孩子都下得了手。你何时变得这么狠毒?”
他越说越怒,吼道:“还是你本身就是这么恶毒的人,以前在我面前的那些善良都是装的?”
楚云梨只听这几句,就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阿雪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了,孙成河咬定是她干的。
“然后呢?”
孙成河看着她平静的眉眼,心头窝火得很:“阿雪没了孩子,兴许以后再也不能生,你心里就没有丝毫歉疚吗?”
楚云梨摇头:“没有!”
阿雪做通房丫鬟是其自己的选择,孩子没了也不是她动的手。她怎么可能歉疚?
孙成河气得跳脚:“你险些害人一尸两命,居然毫不悔改。我……我……我要休了你。”
楚云梨沉默:“看在我们是表兄妹的份上,换成和离吧!”
此时孙成河满心都是自己被蒙骗了的愤怒,冲动之下,冷笑道:“我成全你。别以为有娘在,我就会原谅你。这一次,无论娘怎么说,都不能掩盖你是个恶毒女人的事实,我绝不会再原谅你!”
楚云梨伸手一引。
孙成河看到她的动作,那边笔墨纸砚已经摆好,本来是给楚云梨算账用的,墨都是磨好了的。他大踏步过去,提笔就要写。
“不要写我恶毒,我不认。”楚云梨提醒,“就写咱们合不来。”
孙成河瞪着她:“你不恶毒谁恶毒?”
“说话要讲证据。”楚云梨心平气和,“咱们不是夫妻,也还是亲戚,以后还要见面的。”
孙成河冷笑:“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改主意,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妻子。谁来求情都没用。”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已经写完,怒气冲冲在自己的名字上摁上印泥,然后转身就走。
楚云梨拿着那张和离书,看着他背影:“同样的话还给你,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夫君,谁来求情都没有用。”
孙成河觉得这话多余,嗤笑一声,不屑道:“我会求你?像你这种恶毒女人,哪怕这天底下女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娶!日后,好自为之!”
夫妻俩在屋子里的争吵声几乎掀破屋顶,外面的下人都听见了。立刻有人悄悄跑去了高老爷的院子。
楚云梨出门,让人拿着和离书去取婚书回来,恰巧看到那个下人鬼鬼祟祟离去的背影,她没有出声阻止。
高老爷自身难保,知道了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