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识字的人不多,对于律法多半都不清楚。此时他们都在争论,告了能不能告得赢。
“这是家事。”曹母张了张口,“那是我孩子的爹,把人送去大牢了,谁来养家?”
众人:“……”
楚云梨摆摆手:“既然不告,那就别哭啊。回去好好过吧。”
曹母不满:“可是他会打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围观人群中有人提议:“要不我们帮你把人揍一顿?”
“不行!”曹母一口回绝,“你们把人打伤了,到时候我们全家吃什么?”
众人哑然。
事情发展到现在,楚云梨也算是知道为何曹家母女挨了那么多的打,却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甚至没有人愿意娶了曹小玉让她脱离苦海了。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乐意着呢。
外人管了闲事,还会被嫌弃多事。
“那么,我要做生意了,能不能把你女儿和男人带走?”
曹疯子已经坐在那里开始打瞌睡,喉咙里呼噜呼噜。有人叫他,他醒过来后左右看了看:“我女儿在这里撞了柱子了,这家人必须要赔!”
“是你女儿自己撞的,跟人家没关系。”有热心的大娘上前与他讲道理,“人家开门做生意,被你女儿上门搅和成这样,已经很倒霉了,不要讹诈人家。”
曹疯子自有一套道理,猛然摇头:“那我女儿为何不去别人家撞柱子,偏要来他家?”
麦子忍无可忍:“跟他们家没有关系,是我把人带来的。”
曹疯子瞬间起身,一把就揪住了麦子的衣领:“那就你赔。不管谁赔,反正今天必须要赔偿!老子的闺女在这里受伤了,得有人出药钱,不然,这事没完。”
恰在此时,人群分开一条道,钱正平从外面走了进来。
曹疯子喝了太多的酒,此时半疯不疯,脑子不甚清楚,当他看到一抹亮色绸缎,顿时眼睛一亮,含含糊糊道:“你是那个周大明的爹,你儿子欺负了我闺女,赔钱!”
钱正平揉了揉眉心:“你要多少?”
“五……十两!”曹疯子自认为狮子大开口。
可是这点银子落在钱正平耳中,真不是什么大事,他伸手就从荷包里掏了银子递过去。
“拿着银子,带着你的女儿走!”
曹疯子伸手要去拿钱,可惜抓了一个空。
原来是楚云梨快人一步,先把那银子夺了。
钱正平见状,有些惊讶:“把这个银子给这疯子,先把人打发了。”
“打发什么?”楚云梨把银子都丢回了他的手里,“我家的麻烦,用得着你打发?你什么人呐?滚!”
钱正平这些年在城里身份不算太高,但是在这个镇上,绝对是头一份的富贵,走到哪里都有人捧着。还是第一次当着人前丢脸,他面上有些下不来:“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叫事。这几个人赖在这里是好看还是好听?这么点银子,就当打发叫花子了。”
“那你站远一点打发,不要在我铺子里。”楚云梨才不会让钱正平出面给银子,不管银子多寡,这家人要是被钱正平出面送走,以后周家母子就和他彻底绑在了一起。
周幺娘其实是个挺傲气的人。
当年钱正平跑去城里休妻另娶,周幺娘并非不知道自己委曲求全后能过上优渥的日子,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带着孩子独自求生。
这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那么多年的辛苦她都扛过来了,现在儿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家里的日子也还过得去。她疯了才会和钱正平继续搅和在一起,原配变外室……她没那么蠢。
真要是选择这条路,当年就不会那么强硬的带着孩子离开,而是继续留在钱正平身边了。
钱正平皱了皱眉:“我不是帮你,是为了帮我的儿子。”
“儿子跟我姓周,是周家的人,与你没有关系。”楚云梨压低声音,“你再逼我,回头我把这孩子过继出去,甚至不让他姓周。”
钱正平:“……”
他已经不年轻了,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其实看明白了许多事。年轻的时候怎么想的他已经忘了,现在他认为,人活一辈子,活的就是儿孙。
如果连儿孙都没有,那一辈子白活。如果儿孙是败家子,人一辈子都是失败的。他辛辛苦苦积攒了这么多的家业,如果落到了旁人手里,比如被柳氏那个儿子占了去,他真的是死都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