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青从小就不用干活,家里的杂事都有人做,就感受不到婆婆对自己的照顾。虽然知道别人家媳妇的日子不好过,但她自认为命好,哪怕住在村里,也不用跟别人家姑娘一样嫁人后伺候长辈。听到婆婆说良心,她又炸了:“是啊!做人得有良心,否则跟畜生无异。我们周家可不欠你们家的,李大富跟着我爹学木工,所有徒弟里他是学得最多的,已经可以单独接活。你们家却生生阻了我的好姻缘,骗我嫁一个瘸子,到底是谁没有良心?”
她越说越怒,眼神凶狠:“若你们非要强求,非要让我和李大富过,那最好随时放一双眼睛在我身上,小心我直接拿刀把他砍死。大不了我偿命!不怕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话,尽管试试!”
话说得这么狠,她眼睛都是血红,周家夫妻又一次认识到了女儿的决心。李家夫妻也被吓着,心里清晰地感觉到这婚事再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李父当机立断:“青青,我不勉强你了,你别生气。”
周青青这才满意,冷哼了一声,别开脸。
李父看向周家夫妻:“青青这么不愿意回去,你们疼女儿,我大概也猜到了你们的想法,强扭的瓜不甜。这样吧,我们商量一下他们成亲的花销……关于这婚事,我们家诚意十足,花销那么大,不可能让我们独自承担。青青想要离开,我们想要还债,再给儿子治伤。若是你们开出的价能让我们满意,今儿就能和离,青青不用躲躲藏藏,回头我们也绝不会在外诋毁她面色,不影响她再嫁……”
说到底,就是要银子。
周青青冷哼一声:“不要脸!”
李家夫妻满面羞红,却没反驳。
从一开始借银子娶儿媳的时候,他们就指望周家还这个债。因此,虽然到处是债,债主见他们迟迟不还还说了不少难听话,但只要周青青在,他们就一点也不慌。之前甚至还希望他们多说一点不好听的话,等到周家听不下去了主动还债。
李母见周家人脸色难看,期期艾艾地道:“在给大富娶妻之前,我们家是没有欠债的。那些银子都是为了给他娶媳妇花掉的,这你们不能否认吧?”
周母平时不愿意说太多刻薄的话,此刻忍不住出声讥讽:“你们家娶媳妇摆的宴席也算是为青青花的?要不要脸?”
“无论如何,你们得拿钱。不然,这事没完!”李父图穷匕见。
“不给!你们想怎样?”周母是个只出不进的性子,也只有对儿女才大方一些。外人想要她的银子,简直是白日做梦!
气氛凝滞,形式一触即发。
李家不能怎么样。
只能暗戳戳毁了周青青的名声,可是她即将去城里,这名声毁不掉。
两边不欢而散,完全谈不拢。
回去的路上,李父一咬牙:“谁说毁不掉?明早上我也去城里,她去哪儿我去哪儿……我们家欠的钱又不多,那一家子抠鬼,非得让他们跪下来求饶不可。”
翌日天蒙蒙亮,周母的表弟来接上了母女俩,一路又上了一些人,其余人都等在镇子口。周青青从来就不愿意亏待自己,想着这一路去城里路途遥远,干坐着无聊,加上拉着一大车的人也不好停下来用饭,停了也不一定有好吃的东西,她一到镇上就拉着母亲去了街上,打算买一些早饭,顺便买点儿干粮。
坐马车的人多了,光是坐上去都要花费不少时间。车夫没等她们,说要先去镇子口装人。
镇子口,楚云梨也在,她打算去城里一趟,这一次带上了张成才。她是包的马车,不用跟别人挤,之所以没走,是车夫之间需要结队走,路上互相有个照应。万一马车坏了之类,不至于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新的马车一到,众人纷纷往上爬,都不乐意坐外面。一来是有被颠下去的风险,二来门口的位置会多吃不少灰。等到周家母女赶来,马车已经满满当当。
周青青傻了眼:“表舅,我们坐哪儿?”
车夫看了看挤满了的车厢,母女俩虽然是自己亲戚,他也很想照顾,可其他的人也是客人呀,不比母女俩给的钱少,哪里好意思让别人让开?
他知道先过来会让母女俩坐门口,早有应对:“你就坐在外面能看风景,还能跟我聊天。两个时辰之后有人下了。你们就能宽敞点。”也不用跟里面那些臭烘烘的人挤。
周母第一次坐,倒是不抵触,可明明有空马车,女儿家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她目光落在其他两架马车上,另一架马车也挤,只有一个空的。
“春娘,你们这还坐得下,收留一下我们母女吧。”
如果只是母子俩,无论坐里面还是外面都行,毕竟是两辈人嘛,可要是加了外人,尤其还是母女俩,那张成才就得住外头。
虽然他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可坐在外头风吹日晒的,肯定不如坐在车厢里面安逸。至于看风景,是想看就看,可不能被人逼着看。
“不行的。”楚云梨一口回绝。
周母没想到她这么不留情面,明明上次见面已经和好了啊。
说话间又有人赶了过来,这一次是李父带着人将儿子抬了过来。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自己另外找了马车,人到后不久,马车就到了,这不是专门拉人的马车,里面铺了厚厚的褥子。看着就比另外的舒适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