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爬到如今的位置花了几十年,跌下去的话,半个月都是慢的。
顾首辅的门生故旧还在,那些人不会放过他。
温盼安似笑非笑:“父子一场,我也不好太过绝情,这样吧,只要你能还上一半的东西,能把那些古物追回一半。我就不将这事闹到衙门。”
闻言,温久顿时松了一口气。全部还回来是不可能的,只还一半……逼一逼那些从白姨娘手中拿好处的人,应该有可能凑足。
“盼安,我这就去追回。”
温久几乎是落荒而逃。
白姨娘根本就不敢看温盼安阴沉沉的目光,哪里敢独自留,跟着温久身后像是有狗在追,二人瞬间就跑没影了。
这嫁女儿呢,是不用到处挂红绸的。论起来,挂不挂,挂多少,都随主家高兴。
但大家心里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挂得越多,就表明了事主对这个女儿的看重。
之前白姨娘准备了不少,楚云梨抬手就卖了,就看温久和白姨娘之间的忠贞的爱情,她心里恶心得厉害,一条都没打算挂。
温久觉得丢脸,不敢跟儿子要求太多。白姨娘就更不敢了。
温盼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被婆子叫起时,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出嫁女在新婚当日,迎亲队伍还没上门时,身边陪着的都是亲生姐妹和表姐妹,还有表姨姑母之类。
可那些人一个都没到!
一个都没有!
这太离谱了,虽然她平时看不上那些打秋风的穷亲戚,但之前拿银子给他们,到了今日,他们该主动上门给她将面子撑起来呀。不管是长辈还是平辈,一个都没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不会做人呢。
还有,今儿她大喜,伺候的人一个个都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连母亲的眼睛都是肿的……要嫁女儿了,舍不得女儿将眼睛哭肿勉强说得过去。可这是喜事呀,母亲脸上那模样,死了亲爹娘也不过如此。
主子不高兴,底下的人恨不能把脚放在肩膀上扛起来走路。轻手轻脚的,她是出嫁,不是出殡!
再傻她也知道出了事,试探着问:“娘,怎么不高兴?表姐表嫂她们怎么还没到?昨天就该来的……”
白姨娘再也受不了了,一把将女儿抱住,嚎啕大哭。
这一哭,温盼柔心里就更慌了。
“娘,天亮了,用不了多久迎亲队伍就要来,我的嫁妆你清点过了么?大哥扣扣搜搜准备那么点,你之前说会悄悄加进去一些,加了么?”
白姨娘嗷一声,哭得肝肠寸断,好半晌才止住哭声,抽抽噎噎道:“加不了了,之前许诺的那十台嫁妆也没了。”
温盼柔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顿时瞪大眼,顾不得膝盖上的伤,霍然起身:“娘,迎亲队伍都要到了,你可不要开玩笑。什么叫没了?温盼安这么收拾我,你就只看着?爹呢?爹知不知道?为何不管?”
那些事情一两句也说不清楚,白姨娘哭哭啼啼道:“他们查账,查出我花了许多,然后拿你的嫁妆抵了。”
温盼柔:“……”
“你花了银子,跟我有何关系?”
白姨娘一想到女儿光着出门,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私底下议论,是既替女儿委屈,又觉面上无光。真觉得下半辈子都没法见人,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们说,母债子偿。”
温盼柔无言以对。
“不是,他们什么都不给我,就让我这么出门,真的丢得起这人?”
白姨娘咬牙切齿:“他们根本就不要脸面。连亲爹都不认了,更何况是你我。”
温盼柔脑中一片空白。
她设想过无数次自己出嫁时风光无限的情形,在温盼安身子好转又娶了柳乐琳之后,也猜到自己的婚事有可能会寒酸,彼时她以为带着几抬嫁妆出阁就已经是很丢人的事,气得连这亲都不想成了。
结果,没有最丢人,只有更丢人。她一会儿得穿着一身嫁衣就这么上花轿。什么都带不走!
“娘,你不能这么对我!”
说完这句话,温盼柔急得哭了出来。
恰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喜乐声。温盼柔一咬牙,跑了出去,打算再为自己争取一下。怎么也要把承诺给她的嫁妆带上,哪怕就是几百两银子置办的,再少也比什么都没有好。
出门她就察觉到不对,自己院子里光秃秃的,一根红绸都没有。
这哪里是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