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落在外人眼中,这分明就是托词。
前后针灸了七天,温盼安好转许多,至少不会连走路都不成,如果说之前的脸色是惨青,如今就是病态的苍白。接下来不用天天针灸,药浴和喝药就行。
于是,温盼安搬了回去。一心一意准备走六礼。
而胡昌盛也很焦急,一来怕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二来也是迫切的想要让温盼柔赶紧进门他好还债。
要知道,就算温盼柔嫁过来了,那也不能前脚进门,后脚就拿人家嫁妆还债呀,这中间得有个铺垫吧?
胡昌盛慌慌张张走六礼,摸着哪样都要钱,又不能随便找些东西来糊弄。尤其他得知母亲准备的那些金灿灿的头面尚书府都不满意时,更是觉得礼物这东西咬手。
能让尚书府满意的他买不起,他买得起的人家看不上。无奈之下,只得又找到先前借钱的那人,问他又要了五百两。
这点银子拿来娶尚书大人的爱女,实在紧巴。好歹面上不算失礼,能把这一茬儿糊弄过去。
而落在白姨娘眼中就特别不满意。她如珠如宝长大的女儿,拿多少金山银山都不想换,胡昌盛这糊弄事的东西,她怎么看怎么堵心。
看着那一堆聘礼,接下来就是请期和亲迎,婚期要是定下,事情就更回不了头了。白姨娘愁得一宿一宿睡不着,干脆去了女儿的房中。
温盼柔心比较大,睡得正香,被母亲吵醒时,还满脸不耐烦。
白姨娘坐在女儿床边,摩挲着她如云的黑发:“柔儿,这门婚事你真的想好了吗?嫁给胡昌盛,不说他为人如何,这身份真的太低了。家里一点底蕴都没有……”
“我想好了。”温盼柔看得出来自己是不说服母亲,怕是没得睡。干脆便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想法,“我要嫁,就要嫁这种家底薄的,到时全家只能仰仗我,没人敢给我脸色瞧。”
白姨娘哑然。
“可你走出去,会被小姐妹看不起的。”
温盼柔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大事:“有爹和姐姐在,谁敢看不起我?她们是嫁得好,可家里那么多人,妯娌一大堆,头上几层婆婆,还要帮忙养其他女人跟自己男人生的孩子,轻不得重不得……我嫁去胡家,完全没有这些烦恼。胡昌盛和他娘不敢给我气受,他也不敢在外头拈花惹草,长得也不错,能够从一个贫家子走到如今,证明他很聪明,以后我们生的孩子也很聪明。”
她越说越得意,“反正爹和你又不会少了我的嫁妆,嫁人之后不筹银子花,男人又贴心。娘,这才是一个女子上上等的日子。你总说我不如姐姐聪明,可姐姐的日子就一定好么?后宫三千美人呢,明争暗斗的,夜里都睡不好……”
白姨娘像是不认识自己的小女儿似的,诧异地打量她。
“可胡昌盛抛弃糟糠之妻,人品上不太好。”
温盼柔摆摆手:“有尚书府在,他只要想往上爬,就只能哄着我。娘,你放心,往后只有我给他脸色瞧的份。他绝对不敢对不起我。”
这倒是。
其实白姨娘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些,才勉强答应婚事。但她全不知女儿不是单纯的对胡昌盛情根深种,而是从自己的利益,才选了这个人。
白姨娘说退亲是一时冲动,听了女儿这番话,总算放下心来,回去睡了一个安稳觉。打算找个机会再跟大人商量一下女儿的嫁妆事宜……铺子多添两个,压箱底的银票再多加一些。
这手头的银子多到一定程度,就不会在乎那些细枝末节的花销。两个铺子对于尚书府来说,不过九牛一毛,温久连考虑都没有就答应了下来。
白姨娘见温盼安回来之后一心筹备婚事,他要的东西都排一个单子给账房先生让其去准备,她没有阻挠……只要温盼安没有讨要库房钥匙和账本,给他花点银子也不要紧。
退一步说,柳乐琳娘家远在千里之外。不管接了尚书府多少东西,到时都会一起带进来。温盼安那个小身板又熬不了多久,他不在了,柳乐琳那个弃妇想要在府里搅风搅雨是做梦!能够保住命就不错了。
在白姨娘看来,不管他要多少,不过是搬出去再搬回来这么点事!
温盼安给的聘礼足足有二十八台,样样都是好东西,他还给了楚云梨三千两银子用于置办嫁妆。
于是,楚云梨的嫁妆也很可关。
胡昌盛好容易养好了伤,重新复职,也还是抽空带着温盼柔去街上闲逛。两人去了城里最好的绣楼,准备置办嫁衣。
他们到的时候,刚好看见有一件嫁衣由女伙计小心翼翼捧着上楼,上面的孔雀展翅欲飞,活灵活现,又有石榴花点缀,不管是寓意还是绣工都是上上等。那料子在不怎么亮的屋中都在熠熠闪光,一看便知其贵重。
温盼柔向来喜欢添置衣衫首饰,但凡有新的样式,她一定要给自己准备。遇到这么好的东西,下意识就想据为己有,这京城之中有许多人她抢不过,但凭她的身份,只要不是孤品,她都能为自己备一份,当即追了两步:“给我看看。”
女伙计有些为难:“客人在楼上等着呢。”
“只是看看而已。”温盼柔伸手就要摸。
女伙计下意识往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嫁衣这种东西可不同于其他,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碰的。尤其这东西的主儿已经吩咐过,不要随便拿给别人见,为此还先付了账。
要是楼里连承诺好的事情都办不到,以后那些贵人谁还会来?
温盼柔没有得女伙计乖乖把东西送上就已然不悦,见她闪躲,更添了几分怒火。她当然不会没脑子的胡乱得罪人,万一东西的主子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就不好强求了,她耐着性子问:“这是谁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