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争执呢,癞疙宝一行人去而复返。
“对了,里面那些东西都是属于范继良所有,他欠我们那么多银子,拿十两来,就当是给利息!”
此话一出,中人和范继良都险些气得吐血。
那些破烂哪里能值十两银子?
真有十两,全部都买成新的还有得剩。
对于范继良来说也不是好事,这些东西都卖了,他一个子儿都没有拿到,夜里睡哪儿?稍后吃什么?
癞疙宝霸道惯了,才不会替他们着想,并且他自认为今日收债有理有据,到了公堂上,也是他有道理。
真要计较,谁让范继良想不开要帮别人还债?
范继良只拿到了自己的几套衣衫,他自己睡的被褥都被满脸不高兴的中人给扣下了。在中人看来,如果不是范继良脑子抽了跟荷花扯上关系,就不会惹上这么一笔债,他也不会倒霉。
十两银子买那一堆破烂,绝对是亏了的!
荷花浑身是伤,根本走不动,每挪动一下全身都痛。可她却不得不动。
夫妻俩拿着小包袱从街上路过时,认识的人都纷纷避让,假装没看见他们。
谁家里都不好过,实在接济不了二人。
荷花家中没有靠得住的亲人,范继良无奈,只得带着她去找自己的亲娘。
两人一个扶墙走,一个在地上爬。一直磨蹭到了深夜,总算到了张六娘的新宅子外。
范继良浑身都痛,脚底都磨出了血泡。到了门口后一点力气都没有,又歇了一会儿,这才上前敲门。
深夜里,范继良敲了许久的门,里面都没有动静。他的手都抬酸了,后来昏了过去。
至于荷花,一条街外就已经彻底挪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累晕了。
一大早,楚云梨刚刚起身,门口的人就来报,说看见了周身是伤的范继良。
玉珠姐弟最近都起得早,他们难得有读书的机会,很是珍惜。每天早上起来先读半个时辰的书,然后吃了早饭,再去学堂。
楚云梨去门口的时候,姐弟三人已经在了。
荷花昨夜醒过来后,磨磨蹭蹭往这边挪,天亮时总算到了门口,这会儿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呀,你们俩怎么弄得这么凄惨?比街上的叫花子还要脏,吃饭了么?”
范继良口干舌燥,周身也痛,肚子还咕咕叫,看见母子几人,忍不住热泪盈眶。
“六娘……”
楚云梨瞄了一眼不远处的荷花:“好像你们俩是夫妻,对么?”
对!
范继良哑然,他当时想的是如果张六娘真的没有还债,那他绝对不能放过了荷花,两人是夫妻后,他好不了,荷花也休想过安宁日子。
姐弟三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见母亲问话后,父亲张口不答,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玉珠真的很想不通,忍不住问:“那个女人哪里好?比得上娘么?”
不管是容貌,做生意的手段,与人之间来往进退,还有家世……再有子嗣缘分,母亲哪样不比荷花好上百倍?
玉林沉默:“感情的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反正我是理解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爹,你既然选择了那位,如今你们又是夫妻,那绝对没有让娘养着你的道理。”
玉平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他没法儿帮父亲求情,实在开不了这个口,道:“娘,我们还要去学堂呢,早饭还没吃,再耽搁就要迟了。夫子说,迟了要打手心。”
楚云梨摆了摆手:“你们先去吃饭吧。”又吩咐:“把这两个人弄到一条街外,赖在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亏欠了他们呢。”
眼看母子几人要走,范继良忙道:“六娘,我想见见娘。”
楚云梨似笑非笑,吩咐:“去将老人家接过来。”
范母住在这里,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楚云梨看在她对孩子的心意上,找了个年纪大些又碎嘴的妇人陪着她整日闲聊。
老太太最近都胖了不少。被接过来时一头雾水,她看不见,因为每天有人领着在院子里溜达,她还算熟门熟路,到了门口时有些意外:“今天要带我出门么?”
范继良抬眼,看到自己的亲娘一身绸缎,头上戴着抹额,白白胖胖的,耳垂上和手腕上都戴着祖母绿的首饰,活脱脱一个富家太太。如果没有平时的精心调养,再怎么打扮也变不成这样富态。
“娘。”
范母听到儿子的声音,讶然:“你怎么来了?”
楚云梨出声问:“老太太,范继良这会儿都站不起身,趴在地上呢,荷花也浑身是伤。他想来探望你一下。”
又对着地上的范继良大度地道:“这是你的亲娘,你要是想接去孝敬,我不拦着。”
范母:“……我不去!”
开玩笑,儿子干的事他她都听人说了,跟着儿子……去要饭么?
“继良,我有吃有喝,有人伺候,你不用担忧,管好自己就行了。”
说完,逃也似的跑了。
范继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