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银子不少了,那些人拿到之后应该也不会动手。
不然,明天怕是不好脱身。
范继良越想越烦躁,大吼道:“娘,你要是不给,他们会打死我的。”
“那也是你自找的。”范母不客气地道。
范继良:“……”
“娘,我是你的亲儿子,是你唯一的儿子,我要是出了事,谁给你养老送终?”
“老婆子早就该死了。”范母大吼:“你死了我也跟着死。就看荷花心里能不能过得去?”
荷花又开始哭。
范继良无奈:“娘,他们要是断了我的手脚,回头我成了废人,日子怎么过……”
范母立即道:“正好,我一个瞎子带着个残疾的儿子上街要饭,别人看见都会可怜几分,到时应该不会饿死。”
这是什么话?
范继良忍无可忍:“娘,我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不是捡来的。都说为母则刚,父母为了自己的孩子愿意付出所有,我也不强求你,就只是要你的积蓄,以后还要还,你为何这么狠的心?”
阁楼的门开了,范母摸索着出来,居高临下看着儿子的方向:“你也知道父母为了自己的孩子愿意付出所有?瞧瞧你自己干的什么混账事?天底下除了荷花就没别人了是吗?你的良心呢?”
眼瞅着是说不通了,范母扬声喊:“崔娘子!”
崔娘子是范继良请来的妇人之一,虽然平时也偷懒吧,但心地还算善良。有一天范继良早上出门晚上才回,没有给亲娘送饭,甚至没有提醒两个妇人。就是崔娘子舀了饭送来的。
两个妇人正藏在楼梯隐蔽处听楼上母子吵架,崔娘子听到喊声,吓了一跳,擦着手从楼梯里走出来:“大娘,什么事?”
“你上来,我有事情吩咐你。”崔娘子不敢耽搁,飞快上楼。
就见范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荷包,慎重交到她手里:“这里面是四两六钱,麻烦你跑一趟把这些银子送给六娘。你从里面拿一钱,算是酬劳。”
跑一趟就有一钱,挺划算的。崔娘子眉开眼笑接了:“您放心,我一定送到。”
说着,飞快跑下楼。
路过范继良时,他脸黑沉沉的:“给我!”
崔娘子有些为难,一时间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范母厉声道:“范继良,你要是敢拿这个银子,老娘就从这里滚下去!”
这么高摔下楼,很难保住性命。
范继良总不可能真的把母亲逼死,咬着牙看崔娘子跑远。
“娘,记得给我收尸。”
范母的手紧紧抓着门框,老泪纵横。
天黑了下来,楚云梨带着几个孩子在屋中练字,凡事都得有个过程。她最近买了不少笔墨纸砚回来,又把自己练字的事宣扬出去,目的就是顺理成章学会写字算账。
屋中点着几盏烛火,就怕伤着眼睛。
干活的几个人已经回了家,听到敲门声传来。最小的玉平早已坐不住,一溜烟儿就跑了。
“娘,你快来!”
楚云梨出门,看到门口站着的是一位妇人,好奇问:“什么事?”
崔娘子就住在客栈附近,和张六娘算是认识,只是互相很少来往不太熟悉。她看见楚云梨后,递出了荷包。
“这是老太太给的,说是她一个祖母给孩子的心意。”
楚云梨挺意外的,接过来一捏,就知道这些应该是老人家多年来全部的积蓄了。
“她怎么会想起来给孩子送银子?”
崔娘子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提,话头递了过来,立刻就将后院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楚云梨惊讶:“她没给范继良还债?”
“没有,我下楼的时候,东家和那个荷花站在楼梯口,他们不让,我就不好走。老太太还威胁了东家,要是东家敢拿这个银子,她就要从楼上滚下来。”崔娘子叹息:“老太太是个明白人,可惜了。”
最后一句,纯属有感而发。
楚云梨若有所思,忽然扬声喊:“玉珠,出来。”
玉珠在屋中已经听到了原委:“娘?”
“我们去接你祖母。”一来是老太太拎得清,哪怕住在这里也绝对不会让范继良占便宜,二来,几个孩子奉养了老太太,也省得外人说他们不孝。
连瞎子祖母都养着,却不肯养四肢健全父亲。谁看了都会认为是范继良不做人!
崔娘子做梦也没想到张六娘竟然愿意接人,那可是个瞎子婆婆,纯粹是累赘。
不过,老人家有个好去处,她心里也好受些。
其实照顾范母,真没有崔娘子想的那么艰难……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养着一个不能干活只会吃饭的老太太确实挺艰难。毕竟家里的活都忙不过来。
但对于楚云梨来说,这不算多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