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月娇对陈家人可没有什么好感。
那是没事都要找出事来,如果白雪梅真的在这里因为落胎而一死了命,别人或许会觉得她是为了家人不愿意生下陈家血脉的孩子而挺而走险。但严月娇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不是为了她,只是为了找人家的麻烦。
饶是如此,白雪梅也看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线生机。她立即道:“今早上我出门去见楼东家了,他还让我保重身子来着。”
陈见山脸色特别难看:“来人,这个院子里伺候的人和守偏门的婆子全部发卖掉。”
白雪梅吓得打了个寒颤,却不敢求情。
事已至此,落胎药不能灌,陈见山一怒之下,干脆拂袖而去。
陈母劝不动儿子,但这事情只要一搁置,孙子就有了一线生机,可能拖啊拖了就有生下来的机会了。
“好好伺候着!”
母子俩离开之后,屋子里只剩下白雪梅一个人,她认为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将自己活下来的希望寄托在严月娇身上。她拥着被子沉思良久,想不出来让陈见山留下孩子的理由。
除非……陈见山这辈子只有这一个血脉。
想到此处,白雪梅心里更害怕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胆大的想法。但这确确实实是她能为自己争取的唯一的生路。
想要废了陈见山,得出去找人帮忙。或者干脆给他下绝子汤……两者都需要出门,白雪梅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机会。想到此,她有些泄气。
就算托人拿到了绝子汤,又怎么能保证陈见山能一滴不剩的全部喝进去?如今在院子里伺候的人全部都换过了一遍,白雪梅是一个都指使不动,这些想法,也只能是想一想罢了。
可要是不付诸行动,等到严月娇没兴致过来探望,她哪里还活得下去?
再说,如果陈见山铁了心要让她落胎。严月娇就算来探望,到时他就用方才说的那番说辞搪塞,难道严月娇还会为了自己这个抢了她夫君的女人讨公道?
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严月娇身上!
白雪梅滑进了被褥里,脑子里胡思乱想,不知何时已经沉沉睡去。
她再醒过来,外面天光大亮,旭日初生,她竟然睡了一日夜。而底下的人都没有叫她起来吃饭……要说陈家有多重视这个孩子,那绝对是假话。
陈家人该不会是想让她饿着饿着将孩子落了吧?
白雪梅越想越害怕,翻身坐起,大声吩咐人给自己拿吃的。
门被推开,婆子端着饭菜进门。水煮的猪肉,青菜也是水煮的,然后就是一碗粥。
白雪梅唇角抽了抽,这一家子是没想让她好过吧?
她扑上前一尝,确实少盐无味。但不知道是她太想活下去还是饿得太久,没有味道的东西,入口竟然也觉得食指大动,她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将饭菜入了口。
吃到后来,青菜的苦涩感在口腔中蔓延开,白雪梅后知后觉……要是这些菜里有药怎么办?
想到此,她周身都冷了。伸手摸着肚子等了一会儿,没有疼痛感传来,她才松了口气。
得想个法子,让陈家人心甘情愿接受这个孩子。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想要废了陈见山可不容易,白雪梅一筹莫展。
她坐在桌前怔怔,忽然听到外面有请安的声音。
陈见山来了!
白雪梅吓一跳,霍然起身。
陈见山进门,身后带着个婆子,婆子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只闻着就觉得苦。
这不可能是安胎药!
白雪梅再次往后退了一小步。
陈见山亲自端起汤碗上前:“严月娇出门了,去看那个新建的码头,来回要好几天呢。等她回来,你都已经入了土。”
他一步步逼近,脸色冷然。下手毫不留情。
下巴上的疼痛传来时,白雪梅忽然想起当初这个男人冲严月娇下狠手时自己心里的感动。
这是报应吗?
应该是的吧?
她不想喝药,努力挣扎,恍惚中忽然想起男人身上那处都挺脆弱。她一咬牙,干脆狠狠一脚踹了过去,怕自己用力不够大,没能废了陈见山,看着人倒下之后又狠狠补了两脚。
端着托盘的婆子都吓呆了!
发生了什么?不过眨眼之间,公子就已经摔倒在地,痛得喊都喊不出来。婆子反应过来,一边上前去扶,一边吩咐外面的人去请大夫,又让人去告知夫人。
白雪梅心里很怕,不过,在等待陈母过来的时间里,她渐渐镇定下来。
陈见山都不给她留活路,她还客气什么?
事已至此,她得想法子为自己争取,因此当陈母一踏进门,她立刻上前跪下:“母亲,儿媳错了。”
陈母根本就不看她,绕过她走到了儿子身边:“怎么了?”
婆子战战兢兢将事情说了一遍。陈母听完,看向白雪梅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白雪梅垂下眼眸,不与她对视,伸手抚着肚子,怕陈母看不出来,还低低道:“我肚子疼。”
陈母满腔怒火,正想着将这女人千刀万剐,听到这话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儿子伤在那处,很可能已经被废,也就是说这辈子大概只有白雪梅腹中这一个孩子。如果伤了她,那儿子就要断子绝孙了。
陈家几代单传,老爷为了她好多年都没有纳妾,如果儿子废了,老爷为子嗣计,在她已经生不出来的情形下肯定会再找其他女人。
陈母气得胸口起伏,却不得不咽下这口恶气。
“来人,扶少夫人坐好,别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