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东西去。”沈母拎了个篮子出来:“好歹让人知道咱们两家不是因为吵架了才不结亲,不然,还不知道要如何议论呢。”又嘀咕:“我想着这门婚事肯定能成,给你相看也就这一回,昨天花了不少银子,结果你给我唱这一出。混账玩意儿,想气死我!”
沈大河想着先把东西送到柳家,然后去镇上跟那些兄弟喝酒……留在家里要被母亲絮叨,他实在是不想听了,倒也没拒绝,拎着篮子就走。
他到柳家时,楚云梨还在路上挖草药呢,这周围大概没有大夫,路旁都有不少药,品相还不错。
楚云梨看见人来时,柳氏也瞅见了,顿时眉开眼笑:“大河来了,快进来坐。”想到什么,她眼神一转:“小妹,来客人,别在那玩草了,赶紧回家烧茶招待。”
说这话时,她自以为不着痕迹的狠狠瞪着楚云梨,过去母女二人相处多年,楚云梨一眼就看得出,如果自己不去,一会儿肯定要被教训。且不只是嘴上骂骂那么简单。
去就去!
楚云梨并不是怕了她……昨天都跟沈大河说清楚,结果呢,婚事是拒了,他竟然还敢上门。分明就是阳奉阴违。
烧好茶水,楚云梨也不管烫不烫,将碗往沈大河面前一放,高高的茶壶拎着就倒。
力道太大,茶水倒碗里转了一圈直接就冲了出来,桌上满是水,很快就朝沈大河面前流去。
沈大河正在应付柳氏,大腿都被烫了才看回来,痛得他立刻跳了起来。
柳氏见状,气道:“小妹,你……”
楚云梨一脸无辜:“我不小心。”她掏出帕子就要去帮沈大河擦。
换作真正的蒋小妹,沈大河怕是巴不得。但如今的蒋小妹在他眼中就跟煞星似的,哪里敢让她靠近?
“不用不用,没多大的事。”沈大河对上楚云梨眼神,忙起身告辞:“我回去换衣。”
柳氏追到了门口:“有没有被烫着?”
沈大河摇头:“没,一点点烫。没多大的事。”
“我那有烫伤的膏药。”柳氏转身回屋去拿。
院子里只剩下二人,楚云梨眯起眼:“你要是敢娶我,回头我天天烫你。还会去镇上买老鼠药来放进饭菜里,不想死的话,你尽管登门。”
沈大河满脸悲愤:“你故意的?”
楚云梨扬眉,没吭声,算是默认。
沈大河瞪着她:“我到底哪里让你看不上眼?”
上辈子蒋小妹不愿意嫁,纯粹是看不上沈大河这人。可家里的长辈执意,她拗不过,也想着可能是自己眼瘸,没看出沈大河的好。正如柳氏经常挂在嘴边的那话——我是亲娘,还能害你不成?
再有,沈母性子温和,挺喜欢她的,不看沈大河的不着调的话,沈家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
也是后来,蒋小妹才知,沈家会对她好,并不只是因为她是沈大河的妻子!
“哪里我都看不上!”楚云梨语气阴森森:“识相的话,滚远一点,别再上门了。”
沈大河张口想要反驳,可又不敢,余光撇见不远处有人过来,立即出声喊:“文草姐姐。”
来人是蒋文草,今年十八,已经嫁人两年了。出嫁女一般不常回娘家,她不一样,三天两头就往回跑。不是因为夫家不管束,而是小两口经常吵架,她一生气就往外跑。
“大河?”蒋文草眼圈通红,看了一眼楚云梨后,也明白了沈大河为何出现在此处,道:“怎么在门口站着,进屋坐。”
沈大河为难地看了一眼楚云梨,似乎有所顾忌。
这副模样,就差明摆着说楚云梨不许他进了。
蒋文草不喜欢这个小妹,在她看来,小妹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村里人母亲的不忠贞。她嫁人之后夫妻之间时常吵闹,跟母亲在外的名声也分不开……但凡她和哪个男人多说一两句,回家后就一定会被说水性杨花。
这谁受得了?
她不是个能忍的性子,一还嘴,可不就得吵么?
一看小妹为难人家,她立刻就来了劲儿:“进屋喝茶,门口杵着不像样子。”
沈大河还没动弹,已经被她推了一把。
蒋文草又去拿了茶水招待人,从头到尾笑意盈盈。
楚云梨看在眼中,若有所思。她忽然发现,此时蒋文草和沈大河之间虽然熟悉,但却并没有男女之间越界的那种亲昵感。又看了蒋文草的殷勤,心里隐隐明白,蒋文草会和沈大河亲密,并不是真的对他有什么男女之情,大抵只是不想让妹妹好过罢了。
柳氏总算找到了烫伤膏,看到大女儿正在倒茶,也没多想:“快去屋中擦上,千万别起了泡。”
“没事。”她这般热心,沈大河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又有些遗憾,如果这真是自己的岳母,倒也不错。
“刚才那茶水是从桌子上流下来的,已经没有多烫,就是当时有点痛。”他说这话是真心的。
柳氏见了,总算放下心来,又伸手狠狠拍了楚云梨的背:“有点眼力见儿,都要嫁人的姑娘了。毛手毛脚的,谁乐意娶你?”
说这话时,她偷瞄沈大河神情。
如果对闺女有意,一定会说些求之不得之类的话,再羞涩的人也会夸赞女儿几句。
但是没有!沈大河就跟没听见这话似的,认认真真喝茶。
蒋文草看了他对妹妹的态度,特别满意,乐呵呵道:“娘,这做夫妻也是讲缘分的,强行塞在一起过不好。就像是我……”说到这里,她心头有些苦,面上也带了几分。
柳氏这才注意到大女儿眼睛红红,皱眉问:“又吵架了?”
蒋文草没回答。
柳氏明白,肯定又吵了,忍不住叹口气:“你这脾气就是太硬,我都跟你说过不止一次,男人跟前该软就软一点……”
这话当着外人的面说,很不合适,蒋文草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