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大夫面色好看了些,打开药箱忙活一阵,留下了副药,收了二两银子:“刚才给的是上好的金创药,因为流血太多,一下子用掉两瓶,你们可别嫌贵,我拢共也没几瓶,若不是看那血流得太多,我还舍不得拿出来用呢。”
蒋慧心又急忙道谢,殷切地将人送出去。倒不是她对大夫有多尊敬,只是做生意习惯了与人客气。大夫见状,脸上笑容都真切了几分,出门时问:“你家那大闺女今年多大了?”
两家不太熟,一般这么问正值妙龄的姑娘家,都是要帮忙说亲。蒋慧心一愣,心中狂喜:“十五。”
大夫笑吟吟道:“我那个徒弟,今年十七,他爹娘早就急了,你要是得空,这副药喝完,亲自到铺子里拿药吧。”
拿药是顺便,主要是看看那年轻后生。
蒋慧心随口答应了下来。
如今她想法还是没变,真心希望小丫赶紧嫁出去,别让她夹在中间门为难,甚至比以前还迫切了些。父女俩之间门越闹越僵,再留下来,说不定会弄成仇人。
或者说,现在已经是仇人了。
送走了大夫,蒋慧心开始回想大夫徒弟的长相,记得是斯斯文文,待人有礼,就住在这条街上,家中只得他一个孩子,双亲都还年轻。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人选,等女儿嫁过去,可以找个活干,有了孩子也能让长辈帮忙。
想到此,她顿觉心头挪掉了一块大石,进门后帮着唐清河扶人,一边将大夫的话说了。
唐明山恨得咬牙切齿,根本就没将她的话听入耳中。唐清河则认为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他对姐姐感情淡漠,并不想插嘴。
父子俩的沉默落在蒋慧心眼中,就是他们都觉得这婚事没有大毛病,安顿好了男人,她立刻出来找女儿商量。
看了一圈,发现在一楼边上的屋中。
楚云梨马上搬到这里住,趁着家具还没送到,她先打扫一下,这间门原先是客房,没有多脏,打扫起来不费劲。
“小丫!”
听到蒋慧心的唤声,楚云梨随便嗯了一声:“有话就说。”
蒋慧心兴致勃勃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这是大夫主动提的,肯定是他们已经看上了你。只要你愿意,这婚事应该能成。”
眼看女儿不答话,她有些急:“小丫,我是为了你好。”
“不用。”楚云梨头也不抬:“你生了个孩子,平时又有那么多活,我不用你管,你只操心他们就行了。”
“这是什么话?”蒋慧心说着,眼圈又红了:“你这脾气越来越犟,对着你爹都敢动手,我真怕你到了夫家闹得鸡飞狗跳。”
楚云梨擦完了屋中最后一点地方,将帕子丢入盆中拧干,道:“不管我以后过得如何,都不会回来找你帮忙。”
这是蒋慧心一直想要的,但话由女儿说出,她心中颇不是滋味:“你怪我了是吗?”
“我不该怪你么?”楚云梨叉着腰:“我从记事起就一直都在干活,干不好还要挨骂。干好了同样要挨骂,经常挨打,身上的伤就没好过,也没有顺口的饭吃,冬天没有棉衣穿。唐明山是我亲爹,他这么对待我算是情有可原,可你是我亲娘啊,你怎么就看得惯?怎么能忍心?”
这番话是小丫想问的。
蒋慧心被这连番质问逼得眼泪直流:“我也不想啊!但你不是唐家血脉,我已经对不起唐家……不管你受多少委屈,吃多少苦,总归是好好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