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运和胡妍美想法都差不多,他们见识得多,这人很脆弱,但又很坚强,一个康健的人没那么容易死,他侧头看向周大伯:“只凭着伯母养大的我,我替她挨一顿板子也没什么。”
周大伯哑口无言。
事实上,大人已经到了跟前,事情怎么办,已经由不得周家。
大人立刻让周家人说当时情形。
高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我最近身体不适,身上来了月事,浑身都没有力气,所以就将伺候婆婆的事交给了几个弟妹……”
李氏抖得更厉害:“我娘家父亲生病了,一直不见好,我心里担忧,夜里都睡不好,别想着让三弟妹和四弟妹照顾一下……我没想到她们也懒,惹了婆婆生气,婆婆让我们烧水泡澡……我们不敢不从,她当时也没说要留人伺候,本来她就是挺要脸面的人,所以,我们才没有管……求大人明察。”
老三媳妇比较稳:“我回了娘家,都不在家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是得知了婆婆不在的消息才赶回来的。”
老四媳妇就更不慌了,她两个月前才生下一个孩子:“孩子哭闹,我实在没空照顾婆婆。”
乍一听,她们并不是不孝顺,是因为各种缘由才没能侍奉在婆婆跟前。
大人没听出疑点来,皱了皱眉,看向胡妍美夫妻俩:“你们觉得哪里有疑?”
胡妍美才不怕,上前道:“这跌打损伤确实可以喝药酒,但那是在落下病根之后。稍微懂点医理的人都知道,身上有新伤,是不能喝酒的。伯母这药酒来得稀奇,大早上就开始喝,把自己喝来醉到淹死……怎么看都挺奇怪的。”她回过头,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这药酒的方子是谁找来的?又是谁让伯母一大早就喝酒的?”
周家人都不敢抬头,悄悄看向了周大江。
周大江察觉到兄弟几个的目光,狠狠瞪了回去,梗着脖子抬头道:“我从我媳妇娘家要来的方子,怎么了?给方子的人就说受伤了也能喝的。再有,娘自己一大早关在屋里喝酒,我们怎么知道她要喝那么多,出了事,我们都很伤心,也不是真的想害她……”
大人也察觉到这事情,兴许是出在酒上,他吩咐人找来了李氏的娘家人。
乡下庄户人家,有些人一辈子也没见过父母官。李家因为亲家家中有丧,本就在这院子里,夫妻俩被推到大人跟前来时,浑身都在抖,尤其是李母,抖得不能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李父强调:“这……我也是为了亲家母好,那酒还是我自己掏银子打的呢。”
李母觉得这话挺不合适,周伯母因为这酒而死,万一打人要追究怎么办?
她拽了拽他袖子。
大人察觉到了,道:“李梅氏,有话就直说,别拉拉扯扯。”
李母:“……”
她低着头:“我们只是好心打了酒,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更惹人怀疑了。
大人看向了周大江:“本官再给你一个说实话的机会,你若老实交代,本官会从轻发落,也不会用刑。否则……”他微一侧头,立刻有人带来了春凳和泛着血腥味的大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