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梦醒时见你(5)

我等你,很久了 咬春饼 7417 字 11个月前

他半个月没有露面,这次还是老爷子生病了才让他肯回来。进了屋,家里的保姆仔仔细细的照顾,端茶递水盛汤,一会儿说少爷瘦了,一会说他脸色不好。其实都是心疼的,什么都好,可就是要找点理由好让他常回家看看。

唐其琛对保姆周姨一直都很尊敬,从不仗着身份摆主人气势,温和的听着她的唠叨,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说到最后,周姨抹起了眼泪,小声说:“夫人也很可怜的,您就不要再怪她了。”

只是说到这里,唐其琛的脸色才循序渐进的降了温。眉间清冷寡情,拒人千里的模样。

景安阳自楼上下来,看到儿子心里到底是不舍得,一边怪责唐其琛这倔强性子,一边又懊恼自己当初的处理方式是该寻个更好的。也不至于把母子和气伤到这样的地步。这几个月,唐其琛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礼数还是周全,不像亲人,更像普通的客户。

景安阳坐在沙发上。唐其琛正慢条斯理的喝着鸡汤。周姨这汤煲得用心,乌鸡骨头都炖得入口即化,除了些许盐调味,别的什么都没放。一碗下肚,暖烘烘的。

景安阳也没刻意找话题,只吩咐周姨,“那一份晚点打包。”

唐其琛喝完了,轻轻搁下碗勺,接过面纸拭了拭嘴,“炖多了?”

景安阳平静说:“你家里不是还藏着一个吗?”

唐其琛看了她一眼,没接这茬话。

温以宁在上海照顾了他已有一个多月,景安阳自然是知道的。到了如今,她肯定不会也不敢再插太多事儿,她低估了这姑娘在儿子心中的分量。那么一闹,她也怕了,悔了,骄傲如她,低声下气的再三道歉那也绝不可能。但态度上明显是在迎合默认,这已是这位飒气女主人的最大转圜。

可唐其琛心比任何人都冷,逆了他的鳞,那种执拗的坚持除非他自己松口,否则任何人都焐不热,化不开。

景安阳也是头疼,儿子现在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多的一句话都不再谈,她能不忧心么。

定了定,景安阳开口:“抽个时间,带人回家吃个饭,你总这么藏着护着也不像话。有想法有计划,那也得走个正式的礼仪。”

唐其琛不慌不乱,平平静静道:“再说。”

景安阳说:“什么再不再说的,你那房子买了多少年了,真要两个人过日子,还不得换个新的,地方敞亮一点,你们生活起来也舒服不是?”

这话已经很明朗了,但唐其琛的注意力却偏了轨。这么一说,他那公寓似乎是小了一点,抱着人从客厅沙发上到卧室,也就几十步,几十下这么弄着,温以宁好几次直接就厥了。唐其琛心里骚着,浮想联翩,不太自然的颤了颤嘴角。

这个表情在景安阳看来就是不耐烦。她被堵得哑口无言,心里也憋屈,欲言又止了好几番,终于还是默声叹气,“随你随你。”

唐其琛回到汤臣已是晚上十点,进屋就看到温以宁在收拾东西,行李箱敞开在地上,是她带来的那个。

他立刻皱眉,换了鞋走过去,“怎么了?”

温以宁的头发盘成了一个丸子头,用他的一支金笔插着,几缕垂在脸畔,人穿着宽松的卫衣,看着就像年轻大学生。她说:“我明天要回去一趟。”

唐其琛神色是不太愿意的,“回去啊。”

“嗯。”温以宁把衣服一件一件收进箱子,“我妈最近好少回我信息,电话也打不通。”

“不用担心,你不是说她喜欢打牌么,可能忙着就顾不上。”

的确有这个可能,并且以前也没少发生。但温以宁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一次的感觉太奇异了,莫名奇妙的像是一脚踩空楼梯,不够踏实。

“我回一趟吧,来了一个半月了,都怪你。”说起这个就不高兴,本来说好只照顾半个月,但唐老板太会来事儿,总有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绊住她。四月了,再过十来天就是立夏。

温以宁说:“我买了明天的票,早上八点半的。”

唐其琛舍不得,坐在床上勾住了她的手指头,“再陪陪我。”

温以宁摇头。

“那你多久过来?”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把温以宁稀奇的,笑着问:“我为什么要过来啊?这又不是我的家。”

唐其琛竟然无法反驳,被小狐狸钻了空子,男女朋友关系,你情我愿处处对象,是不欠他什么。唐其琛眸色深了深,心里都快开出食人花了。

温以宁不再逗人,捧着他的脸叭叭叭的吻了五六下,“盖个戳,不要太想我。”

唐其琛失笑,摇了摇头,还是拿她没办法。

次日,唐其琛开车送她去高铁站,如同每一个寻常的早晨。这种安稳平静的幸福,慢慢渗透进他的生活,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幸福的模样那么多,每一面都有让人升华惊喜的功力和魄力。

他很早就说过,温以宁无论做什么都是自由的。他也不是那种控制欲很强的男人,只要她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是安然无恙的,那么一切随她高兴。高铁站不好停车,温以宁没让他送进站,拎着行李轻轻松松的一个人下了车。

唐其琛隔着车窗,老远还喊了她一声,“念念。”

温以宁回过头,“诶!”

他笑,“到了报平安。”

“给你发短信。”她扬了扬手机。

目送背影进去,唐其琛才开车往公司赶。

上午九点他有会议要开,董事高层以及国外子公司的负责人都来参会,这种战略决策层面的会议还是相当重要的。唐其琛的手机调的静音,由柯礼代管,不那么重要的电话一概不接。

十点多,柯礼悄声退出会议室,手里的电话一直亮着屏。

两分钟后,就看到他走了进来,神色慌慌张张,快步到唐其琛跟前,弯着腰低声说了两句。

唐其琛猛地一怔。

会议随即中断,所有董事看着他步履匆匆的往外走。柯礼帮他拿着外套,车钥匙,又快步按电梯。唐其琛边走边问:“哪个医院?”

“人晕倒的时候,列车员就近送去了最近的一个小医院,后来又转去了妇幼保健院。”柯礼说:“电话挂的急,暂时只知道这些。”

进了电梯,唐其琛深吸一口气,那种狂热的喜悦和复杂的纠结搅和在一起,几乎要冲破他的五脏。

电梯从五十多层降到八层的时候,他才慢慢缓过神来,吩咐柯礼:“你给我母亲打个电话,让她联系傅姨。”

傅姨是景安阳的挚友,也是国内有名的妇产科专家。柯礼表示明白,他笑着说:“唐总,这次是真的恭喜您了。”

而十五分钟后的唐家。

景安阳在接到电话后,心也跟着颤了起来。浑身像是过了一层电,她极力维持镇定,但握着电话的手依旧克制不住的颤抖,声音还算稳重:“好,我来联系。”

柯礼刚要挂电话。景安阳忍不住出声:“哎!柯礼!”

“嗯?夫人?”

景安阳郑重交待:“其琛开车太快,不稳妥。你告诉他,家里的司机也往那边赶,务必让他慢一点。”

柯礼隐隐含笑,应道:“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