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板那叫一个郁闷啊,扭头瞪了眼赵西音,却换得她得意洋洋地比了个耶。
开饭,赵西音的胃口不大,跟怀孕前的食量差不多。跳舞的关系,她这些年饮食自律仿佛也成了习惯。不挑食,也有分寸。七八分饱便放下筷子不再贪食。
好在赵文春和周启深都不是陈旧观念的人,每次产检都正常,何必逼着人多吃点呢。
赵老师喝完汤,忽然说:“你听说了吗?”
赵西音:“嗯?”
“你妈妈那边儿出了点事。”
“怎么了?”赵西音皱了皱眉,“她又找您麻烦了?”
“没。”赵文春放下汤碗,平静说:“她离婚了。”
丁雅荷与第二任丈夫倪兴卓离婚了。
就在上个月,原因不详,但知情人都明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什么深仇大恨非得闹离不可?无非是掀了一方的脸面,戳了彼此的脊梁骨。倪兴卓知道了倪蕊怀孕堕胎的事,气得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
倪家往上几代追溯,是真正意义上的书香世家。风清气正,家风严谨,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丑事。子不教,父之过。倪兴卓深知,这与丁雅荷素日的娇惯宠溺脱不开干系。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全是自讨苦吃了。
倪家亲戚众多,矛头都对准了丁雅荷。丁雅荷孤立无援,又有错在先,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倪兴卓跟她离婚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赵西音和倪蕊都是你女儿,看看小赵,再看看小蕊,你一个当母亲的,就没有半点愧疚和反思吗?”
这婚离得干干脆脆,倪兴卓看似温文尔雅,可抽刀断水时,没有半点含糊。丁雅荷人已中年,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大概也永远想不到,当年对赵文春绝情绝义竟会重演,只不过这一次,轮到了她自己。
赵西音原本已经吃好,听到这个消息后,又拿起筷子,有下没下地挑着碗里的青菜。赵文春怕她忧思,心想坏了坏了,真不该提的。刚想解释两句,赵西音忽然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问:“爸,您不会是想和她复婚吧?”
赵文春愣住,“啊?”
赵西音担心道:“隔壁楼栋的王阿姨昨天还找您一块儿跳广场舞呢,您今年五十五啦,不能这么渣哦。”然后一声叹气,“怎么回事呀,赵家人都喜欢搞复婚这一套。”
一旁吃得好好的周启深莫名其妙,脑袋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赵文春被冤枉,一着急,反而什么都说不出了,表情极其魔幻。
正僵着,有人敲门。周启深起身去开,隔壁王奶奶精精神神的嗓门儿很清脆,“赵老师,您今晚还去跳广场舞吗?”
赵西音噗嗤一声笑了,朝老爸眨眨眼,“您不去了吧?”
赵文春急吼吼地喊:“去!我去!我去去去!!”
——
晚上回梵悦,周启深把车开得四平八稳,手指随着电台情歌敲着方向盘,兴致颇高地跟着哼。歌词很直接,唱的是“你的一个眼神,我就想要上天堂。”
副歌正好是这一句,周启深唱这句时,调子咬得最准。
赵西音听笑了,红灯时,伸过手用食指轻轻戳了戳他的侧脸,眉眼弯弯道:“我没让你去天堂,别乱想。留在人间吧,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周启深觉得耳熟,“诶?这也是首歌吧?”
赵西音瞪大眼睛,“天,你竟然还要问?这叫《当》!”
“当什么?”
“就是《当》啊。”
“我知道,我是问你要当什么?把话说完整。”
“我不用当什么呀,是它叫《当》。”
“胡说。”周启深转过脸,认认真真地纠正,“你明明是当了我的小心肝。”
赵西音这才反应过来,臭男人故意的。
她忍着笑,佯装生气,别过头去看窗外,“你个周土土。”
到家,两人洗完澡后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周启深一万个不愿意,孕妇看什么恐怖片,影响胎教。但架不住赵西音手脚并用的撒娇,只得陪她一块儿。
“你不许闭眼。”
“不许看别处。”
“你要帮我看。”
“我好困,我眯一会儿,待会你要告诉我中间的剧情。”
赵西音嗜睡,趴在他领间,热热的呼吸轻扫男人的锁骨。周启深安安稳稳地抱着她,掌心轻轻罩在她小腹。不知是不是凑巧还是真有心灵感应,里头的小周周立刻鼓起一个包,硬硬的顶了他掌心。
周启深一愣,随即换了个位置。
里面的小朋友又顶了顶他。
周启深笑了,斜飞入鬓,丹凤眼上挑,全是温柔的光亮。
一刻钟后,赵西音醒来,看了眼屏幕,哑着声音问:“这个人之前还是好人,怎么变坏人了?”
周启深淡淡瞥了眼,哦了声,“导演安排的。”
赵西音笑着抡他一拳,然后双手柔柔地环住他脖颈,“老公。”
“嗯?”周启深微微低头。
赵西音低声说:“我好喜欢你。”
周启深笑了笑,“我知道。”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