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好合,良缘永结(3)

百年好合 咬春饼 3215 字 11个月前

周启深估计也有点飘飘然,还单手打方向盘,结果离合器松快了,车子直接熄了火。

阮斐笑了,“没关系,这车是不太好开。”

后来车子往回开,路上,周启深问:“你一个月靠跑车能挣多少?”

“三千多,旅游旺季五千来块。”

“小北的爸爸呢?”

“肝癌,过世十年了。”

周启深怔了怔,“抱歉。”

到了后,阮斐先下车,从后备箱里翻出一个黑袋子,把它递给周启深,“这个是我在靠谱的人那里弄的碧雪草,外面买不到,你拿回去给西西,炖汤熬粥都可以。”

周启深接过。

“你明天就回去吧,别让姑娘挂念。”起风了,一阵阵的往人身上吹,西北的夜仍有未消的寒意。就像阮斐此刻的态度,周启深已然知晓了答案。

他点点头,亦不再有多余的表情,“好。那您注意身体。”

刚要转身,阮斐忽然叫住他,叫的是:“小深。”

周启深浑身一颤,过了电。

“有的事情,你来过,是心意,我明白你的心意了。”她说。

周启深也明白了她的心意。

人生如旅途,我亦是行人。在某个转角口,她已作出过选择,那一程的风景,无论好坏,都已挥手告别。时光荏苒,有了新生活,不想回头看。

世间疾苦,看透,不说破。

多数时候,内心的渴求与执迷,不过是自我拉锯,自我成全。

这一刻,周启深好像听到了内心与遗憾握手言和的声音。他转过身,笑容俊朗坦荡,如明月清风青云梯,忧愁不见,心魔已灭。

他真诚道:“小北弟弟以后考大学,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他推荐几名教授。”

阮斐笑了笑,掩不住的骄傲,“他也提过,想考去北京。”

周启深颔首,“那您让他加油,我在北京等着他。”

说完,不再多停留,周启深干脆利落地告别,然后开车离开。

尾灯闪烁,猩红添色单调的夜。

开出十几米后,霸道车很明显地慢下车速,几秒之后,又卷土扬尘而去。

阮斐站在原地,注目周启深离去的方向,很久很久才迈步回家。

——

西宁雷暴雨持续一天,航班延误,周启深周三到北京。

赵老师不放心女儿一个人,赵西音这几日都回自己家住着。今天才回了梵悦那套房子。

凌晨三点,周启深披着一肩风尘仆仆回家。

他开门的动作轻,行李就松手搁在玄关,为避免更大声响,他直接赤脚走去主卧。知他归家,赵西音睡前没把门关紧,一条缝虚掩,小夜灯暖黄的光线恰恰好。

她侧身睡在床边,容颜恬淡安然,眉间一片宁静。

周启深看到她的这一刻,劳顿的辛苦顷刻消散,内心尚存的杂念一瞬分崩瓦解。

心安处,是家。

他悄然走过去,单膝跪在地上,极温柔地去拨赵西音脸侧的碎发。

一碰,她便醒。

眼里睡意惺忪,见着人后,一下子清醒明亮,她嗓子浸着淡淡嘶哑,说:“老公,你回来啦。”

周启深弯了弯唇角,“嗯,我回来了。”

赵西音不问前因,不问后果,不给他施压,只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娇憨道:“周哥儿,抱抱。”

周启深脱去外套,掀开被毯也坐上了床。

他把赵西音搂在怀里,紧紧的。

赵西音想抬头看他,却被周启深用掌心挡了下脸,“——嘘。”

赵西音彻底安静,乖巧窝在男人怀里。

周启深声音渐哑,他说:“小西,我会当个好爸爸。我要他好好长大,让他有个好的童年,我带他去看世界,让他知道,人很伟大,也很渺小。我要教他读书识字,教他人生道理,让他既有立足于世的资本,也有永不磨灭的赤子热心。我会是他的骄傲,同时,我也要让他相信,总有一天,青出于蓝,我也会引他为豪。”

周启深握紧赵西音的手,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说到后面,他竟带着哽咽。那些童年缺失,亲情之憾,成长之苦,生命之难,诸如种种,此刻都化风化雨,抚化了这个男人内心深处几十年的坚硬戾气。

他像一个在迷途中声嘶力竭抗争的孩子,跌跌撞撞过,伤筋动骨过。但这一刻,终于找到温柔乡与庇护港。他吻了吻赵西音的额头,滚热的唇贴在女孩儿细腻的肌肤上。

月夜安静,落针可闻。

直到之后,赵西音感受到了湿润灼热一滴一滴坠于她眉心。

哽咽变哭声,压抑的,克制的,极尽全力的维持着一个男人该有的体面。

赵西音转过周启深的脸,不让他逃,柔声说:“我和孩子一起爱你,我们给你一个家。”

那些陈年旧伤,阴云迷雾,都被她这一声温柔包裹住。

周启深在她怀里闭上了眼,身体里的某些东西灰飞烟灭,同时破土而出青枝绿叶。心里好像酿了一坛桃花酒,周启深知道,这样微醺的幸福,他真的拥有了。

他郑重其事,言语根本无法表达内心撼动,千言万语,最后只一句朴实的:“小西,谢谢你。”

赵西音俏皮一笑,食指指尖纤纤如葱,在他眉心一点,说:“不客气,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