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心中肯定十分气恼。
斥责或是惩罚他都不怕,只是他这样的态度,也许会遭来主公的厌弃。
可是就是拼着让主公厌恶,他也不可能让主公去冒这种险。就是拼了命,他也要阻止主公这种行为。
过了片刻,墨桥生才反应过来。
主公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同他争辩,而是用一双滴溜溜的眼睛,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
墨桥生心里开始有些慌,气势瞬间就下来了。
程千叶笑了起来,她招了招手,
随后她拉了一把那个心不甘情不愿走到自己身边的男人,让他挨着自己坐下。
她把自己的头枕在墨桥生坚实的肩膀上,在那里她找到了一份属于自己的依靠。
于是她毫不顾忌的随着自己的心意用脸蛋使劲蹭了蹭,终于舒服的叹出一口淤积于胸的闷气。
“桥生,我可能不是一个合格君主。”程千叶靠着墨桥生,闭上了自己的眼。她不介意让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自己的柔弱之处。
主公软软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墨桥生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有心想举起胳膊,宽慰一下难得表出软弱一面的主公。但那条胳膊就像石化了一般,根本抬不起来。
他只好结结巴巴的说道:“怎,怎么会,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您更好的主君。”
“做一个合格的君主,是不能有过多个人情感的。国家的利益,永远都要摆在个人利益至上。”
程千叶睁开了眼,她离开了那个温暖的依靠,坐直了身体,
“是我任性了。但如果要我坐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张馥死,我宁可选择任性这么一次。”
“主公,你……”墨桥生心中知道要糟,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决心,在主公的软言软语之下,似乎轻易就要瓦解,他只能做最后的努力,“只为救一人之命,是否值得?”
程千叶从荷包中翻出了一颗小小的紫水晶,摆在桌面上。又将其它宝石哗啦一声倒在一旁,拢成一堆。
“桥生,你看。”程千叶比着那孤零零的一个水晶,和边上簇拥在一起的的各色小宝石,“假如这代表着生命,让你保全一方,而送另外一方去死,你会选哪边?”
“自然是选人多的一方。”
“那如果这个单独的宝石是我呢?”程千叶的手指指着紫水晶。
“那我必定选择主公。”墨桥生伸出手掌,把那成堆得宝石推开到一边。
“所以,生命本无贵贱,人的选择也没有绝对的对错,单看你的本心如何而已。这次我想要遵循自己的心意,我要救张馥。”
程千叶正视着墨桥生:“桥生你帮我。只有你在战场上威慑住了犬戎人,我才能取得谈判的胜利。”
墨桥生跪下地来,握住程千叶的手,他几次开口,却说不出话来,最终艰难的点了点头。
程千叶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了他一下。
“别哭呢,桥生。你每一次出征,我的心情都和你此刻一样。这一次,换做是你站在我的身后看着我。好不好?”
……
程凤是在半道上接到那位千叶公主的车架的。
这位公主出行的仪仗简陋到令人吃惊的地步。
不,她根本没有仪仗,甚至连一个随身的侍女都没有,只是独自一人坐在马车内。
由着墨桥生带着几个随从,驾车护送前来。
公主身份尊贵,程凤率着精挑细选出的随行侍卫迎上前去跪地请安。
那车帘一掀,露出半张芙蓉面来。
程凤不敢抬头,只隐约看见车窗之内,黑色的锦沿交领衬出一道欺霜傲雪的脖颈,再往上是朱唇一点,巧笑倩兮。
“这一路上,就要劳烦程左宿长和诸位了。”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