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文明说:“能,从那往西南走,走出沼泽是稻地,过了稻地是朝鲜屯。”
金铎点头说:“行,咱就去那儿躲一躲,赶紧收拾东西。”
邱文明回了房间,不一会儿又回来了,问:“你估计咱得躲多长时间,都带点啥呢?”
金铎说:“这可说不准,有现金都带着。”金铎把一个很厚很重的信封抛了抛说:“钟华大哥有远见,这两万可以救急呀。”
这两万块是金铎和邱文明在双泉镇躲灾时,钟华送去的,当时金铎说没用,现在有用了。
金铎收拾好了背包,走到厨房,取出一卷保鲜膜,给自己的枪伤换了药,之后用保鲜膜加压捆扎,目的是防水。
两人收拾停当,背起双背包走出房间,太阳落下去了,天麻麻黑。
两人出院门向西走过鸭棚,邱文明的表弟正在鸭棚,表弟喊了一声:“表哥干啥去?”
邱文明摆摆手说:“别问?一会儿有人问我们那儿去了,说不知道。”
表弟摸摸脑袋,莫名其妙。
两人过了鸭棚便是芦苇荡,芦苇荡有一个两米宽的缺口,平时鸭子就是沿这个缺口一路拽向前方的大片沼泽。
金铎和邱文明沿鸭路向前,走了几十米,走出了芦苇荡,前方是一片上百米宽的水面。平时,这片浅水沼泽水深不及膝盖,现在水旺,水面变宽,水深齐腰。
金铎和邱文明脱了短裤,只穿着内裤,一前一后下了水。金铎右腿不敢吃力,全靠一个木棍支撑,一步一步往前挪,渐渐落后。
邱文明回头见金铎落后了,停下等金铎上来,邱文明抓过金铎的双肩包挂在胸前,两人继续趟着水前行,微弱的天光下,两行燕尾形的涟漪波光闪闪。
趟过这片沼泽,前面是一处高岗,高岗上是茂密的榛柴棵子,高处稀疏地生长着高大的柞树,大树底下有一个木板棚,平时表弟就在这个棚子里放鸭子,鸭子在周围的沼泽里觅食,其实放鸭子很省事儿,放到水里不用管,主要是防备老鹰,黄鼠狼等野兽突然袭击。
金铎和邱文明走上高岗惊扰了蚊子、小咬等夏日飞虫,他俩立即就成了蚊虫攻击的目标,暗夜里蚊虫在四周嗡嗡作响,扑面撞脸,手一抡碰手,这些饥饿的嗜血生物,成千上万,轮番扑来,不放过每一寸裸露的肌肤,叮住不撒口,几秒钟就吸一肚子鲜血。
金铎和邱文明被蚊虫叮的蹦蹦跳跳,噼噼啪啪拍打,怎奈蚊虫成千上万,从四周涌来,打不胜打。
金铎说:“这咋整,用不上两个小时,咱的血就被吸干了。”
邱文明说:“穿长裤,长袖,包住头。”
两人打开双肩包,取出衣服换好,用t恤包住头,只露眼睛,这一招果然有效。
过了一会儿,两人都受不了了。七月暑天,酷热褥湿,长裤长袖包住嘴脸,用不多一会儿,浑身热汗如水洗一般。
金铎先受不住了,露出嘴脸,蚊虫立即扑上来,转眼功夫被蚊虫叮了四五处,奇痒难耐。
邱文明扔了包头衣服,挪到草丛边低头嗅,东嗅嗅,西嗅嗅,最后折了一把艾蒿,用手掌搓出难闻的草汁涂在金铎脸上,这个办法很管用,原来蚊子也讨厌这种味道,虽然还在周边嗡嗡嗡侵扰,但不再叮咬,金铎可以顺畅呼吸。
邱文明给金铎涂了一脸,又在自己脸上涂了一阵。
金铎和邱文明终于可以安静地喘口气了,他俩坐在木板搭成的窄床上,望向养殖场的方向。
东边天际的黑云后边透出隐隐的白光,月亮要出来了;养殖场的白铁烟筒泛着微光;沼泽水面像幽暗的茶色玻璃;芦苇荡在微风中沙沙絮语;不知名的水鸟低一声,高一声,不知在呼唤什么。
金铎的伤口泡了水,隐隐作痛。
邱文明问:“几点了?”
金铎看看手表说:“九点多了。”
邱文明说:“准成吗?他们要是不来,咱俩这罪儿就白遭了。”
金铎说:“等等看,应该准成。”
邱文明说:“我正犯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