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穿一套天青色休闲运动装,白运动鞋,头发随随便便地拢成马尾,显得朴素娴静,落落大方;凤芝穿着淡粉色小衫配葱绿超短裙,挽着高高的发髻,摇摇摆摆,花枝招展,边走边左顾右盼。
玉珠和凤芝这两个人,性格和做派迥然不同,一个娴静如水,一个如蝴蝶翩翩,俩人竟然成了闺密,上学时俩人就形影不离,今天依然结伴而行。
一切都没变,时光果真倒流了。
大奎把玉珠和凤芝安排在金铎对面,转身要走,凤芝一把拉住大奎,两人咬着耳朵嘀咕了一阵,凤芝的手一直拉着大奎的胳膊没放开,样子很亲密,也不知他们说些什么,好一阵,大奎点着头离开。
金铎深吸两口气,让情绪镇定下来,笑呵呵地跟玉珠打招呼。
玉珠微微一笑,说:“金铎!你回来了,你可是稀客,十多年没见了吧,你怎么样,听说在深圳?”
金铎点头,说:“是呀,你怎么样?”
玉珠未语先笑,说:“我呀,挺好的。”随即低了头,想了想又说:“还是你们好,有机会闯一闯,咱们同学,有能耐的都走了。”
金铎调侃说:“我有啥能耐呀?混口饭吃。其实,外边也没那么好,不好混。我到觉得你们在家挺好的,有亲人,有朋友,有同学,多好啊,一个人出去混挺孤单的,遇到个什么事儿,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有一次我得了重感冒,头晕目眩起不来床,三天吃了两桶方便面,惨不?”
玉珠抬起头,正视着金铎,目光停留了几秒钟,正要说什么,凤芝抢话说:“真是笨的可以。你不会点餐?――美团,饿了么。”
金铎摇头说:“以前点,后来不点了。我看过一个视频,厨师把菜装盘后往菜里吐口水,之后打包送餐。”
凤芝撇撇嘴说:“变态,真恶心。你们城里人太坏,想着法儿的骗人,害人。”
金铎争辩说:“我不能算城里人,我的户口还在这儿呢。”
玉珠抿嘴一笑说:“你人在城里,户口不算数了。”
金铎呵呵一笑说:“啥意思?拐弯儿抹角,就是想说我坏呗。”
众人大笑。
邱文明帮腔说:“凤芝,你不对啊。金铎大老远回来,别拿人不当客(qiě)儿。
金铎红了脸说:“文明你啥意思,我怎么还成客(qiě)儿了?菜还没上完呢,别拿我开涮行不行?”
邱文明笑着说:“金铎,不是拿你开涮,你是在外面待长了,想家,觉得家里好。咱这儿有什么好的?没的憋气。有权有势地干啥啥赚钱,钱都让他们赚了;老百姓干啥啥赔钱,赚钱的事儿轮不到你,眼瞅要扎脖儿了。这几年,咱这儿能走的都走了,打工的,开店的,出去捡破烂都比咱这儿舒服,这个鬼地方,我呀,是没那章程了,废人一个,要不也早走了,金铎,我可是说正经的,你在外面好好混,兄弟没饭吃那天,也好有个投奔的地儿,再难也别回来。”
立即有同学响应:“对,别回来,混成老板了,我去给你当保安。”
“要不要扫厕所的?把大门也行啊。”
金铎红了脸,双手合十说:“鹅的那个神啊,饶了鹅吧!”
同学们都笑起来,玉珠没笑,她平静地看着金铎,若有所思。金铎低头喝茶,避开她的目光,那目光让他心慌,眩晕。
金铎在想,上学时玉珠就在自己后座,经常踢他的椅子,有时借他的笔记,有时对答案,有时嫌他椅子太靠后挤着她了……一切都平平常常没啥感觉,今天这是怎么了?看她一眼就没魂了。
突然间,外边鞭炮齐鸣,人声鼎沸,大家纷纷起立,昂起头向外望去。
迎新车队回来了,新郎新娘正踏着红地毯向大厅走来。《婚礼进行曲》的旋律在大厅里回旋,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