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柔见前方的青石板侵入水色,快步上前搀扶楚景晗,她温柔一笑搭上曼柔的手。
“你总……”
楚景晗话还没说完,只见吴雅急匆匆走来,甚至因为过于慌张脚下一滑倒在楚景晗面前。
曼柔上前扶起吴雅,吴雅赶紧道:“殿下,奴婢失仪有罪。”
她面色苍白,眼圈微红,眼中带着悲伤,似乎哭过一般。
在楚景晗的印象中,吴雅一直是沉默安静,从没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模样,让楚景晗有些疑惑。
吴雅自小被卖给秦家,和楚景晗生母琼华夫人秦晗一起长大,后来又照顾楚景晗长大。
虽算不上美人,但自有一股雨后荷塘般的清新,近四十年的阅历又带给她如酒一般的醇香气质。
楚景晗道:“我怎么会怪你,起来慢慢说,到底发生何事。”
“是。”
吴雅起身,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小声道:“殿下,陛下宣您去觐见,他的身体可能不大好了。”
虽然楚景晗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时,这句话还是如同一道惊雷炸得她有些头晕。
楚元帝如同一棵参天大树,如同神袛一般屹立不倒,如今听到帝星将坠的消息,一时间难过心酸害怕的情绪涌上心头。
大楚建国两百年,内里早已腐败不堪,楚元帝登基二十五年,费尽心机把大楚内里的腐肉一点一点驱除,使朝政得以清明,这其中的艰辛苦楚自然无法向外人言说。
天色渐暗,西风渐起,天地仿佛也在感叹一位帝王的逝世。
勤政殿上空乌云渐至,一场夏日最后的暴雨正在酝酿,清冷秋日即将来临。
楚景晗望了一眼浓云如墨的天空,进入勤政殿。
大殿内跪满宦官和宫女,嫔妃们还不知道消息,楚景晗命夏芝去通知皇后,然后进了暖阁。
暖阁内,燃着淡淡的龙涎香,楚元帝躺在明黄色的纱帐里。
站在龙榻胖伺候的刘福海见到楚景晗到来,一脸悲戚迎了上来。
他泪眼汪汪,悲伤道:“殿下,您终于来了。”
楚景晗微微点头,问:“辛苦刘公公,父皇怎么样?”
刘福海摇了摇头,望着龙榻默然不语,他上前掀开明黄色的纱帐,轻轻道:“陛下,九殿下来了。”
楚元帝轻轻出声:“刘福海,你下去吧。”
“是。”
刘福海福身告退,顺便屏退门前伺候的下人,暖阁内外只剩楚景晗与楚元帝两人。
楚元帝面色如蜡,唇如白灰,闭着眼睛,明黄色的软枕和锦被更称其灰败。
楚景晗想起记忆中的楚元帝,英明神武,威严无比,现在却是垂垂老矣、残破没落。
似乎是感受到楚景晗的想法,楚元帝睁开了眼睛,楚景晗只见一双炯炯有神的眼光扫射过来,心头忍不住一惊,赶紧跪在床榻边准备聆听楚元帝最后的箴言。
时间缓缓流逝,沁人心脾的龙涎香已快要燃尽,楚元帝望着龙榻顶账的祥云漠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