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辉月刚才在二楼的客厅沙发里睡着时做了个短暂的梦。
梦里她也知道自己在做梦,意识清醒得好像魂穿到了八年前的某段记忆里。
那时候她大概也正好在生这个一年一度的病,身体像生锈的机械,还有病症带来的寒气不断从骨头缝往外钻,又冷又沉。
然而这栋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家里有外人”这个客观存在的情况让她没办法坦然地大白天地还赖在床上休息。
她在书房漫不经心翻一本已经不记得名字的书,纯粹杀时间的时候,书房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楼下的“客人们”都很有分寸,大概是当警察的人观察力的确比常人敏锐,看出了她看似平和外表下的疏离,很有礼貌且克制地自觉将自己的行动范围限制在了一楼,除了请她下去吃饭基本不上来打扰。
于是他们一起住了半个月,能够称得上一句相安无事——在源大小姐这里,这已经等同于一种赞扬了。
所以最开始她觅着敲门声去开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然后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萩原研二。
他的眼瞳是一种很深的靛蓝色,在某些角度的影子里甚至泛着一点幽微的紫。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比起一眼就能看懂的其他几人,他的性格似乎是最难以捉摸的。
青年的神色完全不像有事发生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跟她开口寒暄。你来我往地交流了好几句无意义的废话,就在源辉月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的时候,面前的人蓦地话音一停。
随即他的视线望过来,凝视了她好几秒,然后确定了什么般,忽然开口。
“抱歉,失礼一下。”
青年一步跨了上来,伸出手,撩起垂落的碎发,手背贴住了她的额头。
源辉月当时有点懵,因为这一步完全出乎了她对他的性格预测。
“果然,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了,你在发烧。”
他说完这句话,垂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跟我来一下。”
源辉月莫名其妙就被拉走了。虽然生病并不影响她大脑的转数,但影响了她身体的条件反射。等她回过神时,已经被萩原带到了外头的客厅,也没有几步路,依旧还在二楼。空调“嘶嘶”吐着凉气,外头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明亮地铺在沙发上。
一杯水放到她面前,她抬头,顺着流畅的手腕骨线和翻折起的衬衣衣袖看到了停在自己面前的青年。
“我吃过药了。”
“我知道。”
萩原研二轻轻笑了笑,随即将另一只手里拿着的书递过来,“反正源小姐你今天下午也没什么事吧,能够陪我在这里坐一下吗?”
“……”
说完之后好像也并不在乎她答不答应地,他又径直走到另外一侧,保持了一个和她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来,打开了手里的另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