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度轻车简从,只带了四名侍卫,言谈举止更是温文有礼,与众人的预想大不相同。众人纷纷屈膝跪地,臣服在他的脚边,唯独金连思面红耳赤,显露出一点忸怩之态。
她结结巴巴地说:“草民何其有幸,今朝得见殿下的风采。殿下龙章凤姿,令草民万分钦仰。草民魂不附体,胡言乱语,还请殿下原谅草民的莽撞……”
金连思说话的时候,早已平复了心境,再没有一丝慌乱了。她佯装一副窝囊的样子,无非是为了拖延时间。她瞧不起痴愚的奴性,但她已是东无的奴才,此生必定要为东无效力。
她一段话还没讲完,远处吹来一阵冷风,飘散着一阵一阵的血腥气,夹杂着炮火声和鼓角声。
她转头望去,擎苍山的高峰上燃起一道火光,腾空的烈焰直冲霄汉——那是御林军的急报。
周围的那一群世家子弟惊慌失措道:“急报!你们看,擎苍山的急报!现在是三月上旬,御林军驻守在擎苍山,怎么会突然发出急报,难道御林军内乱了吗?”
金连思咬了咬自己的唇瓣,脸上顿时褪尽了血色。她正要开口,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颗石子,不偏不倚地敲在了她后脑的一处穴位上。她眼前一发黑,强烈的晕眩感袭来,“扑通”一声,她一溜歪斜地栽倒在地,又被司度的侍卫一把捞进了怀里。
擎苍山的急报刻不容缓,司度竟然不着急。他十分有耐心,还为金连思搭了一下脉,才说:“金小姐身体虚弱,又受了惊吓,猝然昏厥了。金小姐是贡士身份,再过十天,便要参加殿试,这病情耽误不得,我带她去见太医。”
言罢,他微微弯腰,从侍卫的手中接过金连思,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他身强体壮,怀里抱着金连思,就像托着一片鸿毛一般轻松。当着众多世家子弟的面,金连思被他送进了他的马车里。
那些世家子弟想拦又不敢拦,司度回过头,略瞥了他们一眼:“御林军的内乱一时半会儿平息不了。急报已经发出来了,那边还是炮火轰天,硝烟蔽日,你们一个两个都不会武功,别站在这儿等死,尽快逃命去吧。我身边只有四个侍卫,仅能护住一个金小姐,却护不住你们所有人。”
他说得诚恳,也合情合理,众人向他道谢,似鸟兽一般散去。
司度笑了:“我不敬神,也不怕鬼。”
司度扼住她的双臂,让她伏在他的胸前。他的薄唇紧贴在她的耳侧,暧昧地游移了一瞬,如同她的情人一般温柔呢喃道:“东无促成了御林军的内乱,又暗示你拦下我的马车,正是想让你死在我的手上。你投靠了东无,东无必定派了侍卫保护你,可我强行掳走你,那侍卫也没有出手阻拦。”
司度从花瓶里折下一朵桃花,漫不经心地放在她的头顶:“我赏你一朵状元红花。”
金连思是冰雪聪明的人。她话还没说完,忽然明白了司度的意思。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凉意从心口蔓延,爬满了她的脊背,连带着四肢都颤抖起来,唇舌被冻僵了似的发冷发麻。
金连思头痛欲裂:“我怎会沦为东无的弃子?我爹是工部的河道郎中,祖母曾任国子监司业,曾祖父曾任内阁首辅……”
这个段落是图片段落,请访问正确的网站且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
这个段落是图片段落,请访问正确的网站且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
司度为她答疑解惑:“正是因为你身份贵重,你死了以后,京城的世家贵族都会惶惶不安。你的这条人命,还能算到御林军的头上,枉杀世家小姐,可是灭族的大罪。”
她悚然一惊,心底窜出一股惧意,又不敢表露一分一毫。
金连思双眼含泪,脸颊涨红,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忽然觉得东无待她不薄。旁人都说东无心狠手辣,然而东无从没虐待过她,更没强迫过她。她真心实意地侍奉东无,未曾体会过不堪承受的屈辱。
金连思口齿不清:“我不想死,我还有爹娘。”
司度仿佛看穿了金连思的想法。他失笑道:“你为何要给我铺设路障呢?”
金连思和他相识不到半天,第一次看见他由衷的笑容:“今天,不是我杀了你,是御林军伏击我的马车,趁乱杀了你。我想救你,却没有救成,我看着你香消玉殒,心中真是说不出的悲痛。你是你爹娘的掌上明珠,他们一定会尽力为你讨回公道。”
铜炉内燃着一种特殊的香料,这香气溢满了整个车厢,没有武功的人都会神魂颠倒。金连思拼着最后一丝理智,含恨道:“别、别杀,难道你也盼着京城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