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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在季家,从小锦衣玉食,不必如贫苦人家的孩子从小务农,为了一口吃的奔波劳碌,都是多亏他投了一个好胎。

所以他实在不能再抱怨什么了。

他实在不应该再抱怨……什么了。

季鹤卿俯下身,趴在桌子上,压着飘洋越海自香港传来的电报,闷闷哭了起来。

这个电报,是驻守在香港的一名兴华会成员在收到国内消息后,拍电报发给他的。

电报寥寥几语,极尽克制,却已经点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因为他的爷爷,苍哥儿不得不要舍去身后名,在此风头上挂上外国国旗,成为不少同学鄙夷的……汉奸。

明明……最大的汉奸和卖国贼正端坐在清廷中不是吗?

爱新觉罗氏……才是最大的卖国贼不是吗?

他的爷爷,他的父亲,他们季家,朝廷诸位大臣,都是为这个卖国贼集团服务的帮凶。

所以他才不敢回国。

季家太庞大了,他怕自己无法违抗自己的家族。他更怕……有朝一日会手刃血亲。

现在,他最亲的亲人,却伤害了他最好的朋友。

虽然他早就知道他们注定要走向敌对之路,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痛苦和愧疚。

……他对不起苍哥儿。

不知哭了多久,季鹤卿慢慢自桌面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轻抚平电报,电报已经被他的眼泪打湿了大半。

他小心把电报叠起来,然后穿上外套出门叫了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