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不出深山,悄然自缢,大概除了这片沉默不语的土地,天地间不会有第二个人发现一只修炼千年的树妖殒身于此。
嬴舟不自觉收拢了力道。
可他记得啊。
少年唇角的肌肉用力绷紧。
自己这三百余年的妖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都是与她度过的。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和从前白玉京与她相处的时日一样,一分不少。
——今后年岁久了,我也会如同小椿当初那般,连她的模样都记得朦胧不清了吗?
他心想。
也会守着那半年的过往,点点滴滴地,掰开了揉碎了回忆?
他不想这样啊。
他不想这样……
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点认识她。
他若是早一点来到这座山,就好了。
嬴舟将贝壳深深握进心口的位置,微曲的后背和整座空阔的山一样安静无言。
而那头鹿蜀却像是看见了什么,迈着蹄子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跟前,勾首下去,十分关心似的宽慰着用脑袋碰碰他的脸。
嬴舟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垂着头,伸手出去回应地摁在它额顶上。
*
老狼妖从霜寒堂闭关出来时,康乔的书信已到了有三日了。
小侄女写得颇为详尽,把当天日蚀异象的原委与小椿的情况一并细细书于纸上,生死种种惟余唏嘘,他看过后感慨地摇头叹了口气。
阵法的遗迹,他曾去瞧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