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乔就坐在桌边,闭着眼撑着头,半梦半醒里静听着床上轻弱均匀的呼吸。
窗外的细雪荒凉无垠,苍茫的覆盖了一切生灵与死物,在漫天里簌簌飘动,有那么片晌光景分不清究竟是雪声还是风声。
忽然一瞬间。
一道裹挟着雪粉的小风挤开了缝隙掀起帘子,唰一下涌进屋内。
那桌上的烛火就此灭了。
三日后。
卖热食的小摊子上,几个长工正搓手坐在棚下简陋的木桌边,等着一碗羊下水回暖身体。
店主在大锅中不慌不忙的搅动勺子。
年长的那个等得焦心,只好拿视线往别处转悠,一抬眼望见斜对面白绸纷飞的温府大门,同几个后辈闲聊:
“温家老太爷没了有几天了吧?是不是该出殡了。”
一个回答他:“早着呢,说要停满七七四十九日。大户人家嘛,亲朋好友多,千里之外的也要赶来祭奠。”
话头甫一牵起,无端便生出许多谈资,长工们普遍辗转于城中各家高门显贵,听得不少捕风捉影的闲言碎语。
“诶,这回温家停灵,来了好些远房亲戚。我倒是听得个传言,说温老太爷的夫人是个妖精,活了几十年不见老,还是貌美如花跟小姑娘似的。”
“瞎诌什么。”有人啐他,“温老太爷的夫人都死多少年了?那是温家老爷的夫人,老太爷的媳妇儿。”
“嗐,真的。说是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天底下容貌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年长者端起一副好为人师的架子,“青天白日,哪儿来的妖怪。何况常人能活那么久吗?至多百年便入土了,你们这帮小年轻就爱听这些没影儿的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