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舟站在十步开外的大柳树下,环抱花盆的胳膊略紧了一紧,他低声道:“如今,要验证我们是否还在此前的那个‘白石河镇’,就看他了。”
小椿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愈发戒备地盯着那个圆脸干瘦的小跑堂。
无论是昨日还是今日,接待他俩的都是他,倘若此人还记得白天发生的事,那么当嬴舟走上去时,他肯定会说……
“客官您回来歇脚啦……哟,盆儿您还带着出去呐。”店伙堆起讨好的笑,“路上辛苦,小的给您备点热菜热饭?酱鸭、烤鱼、狮子头,您爱吃什么?”
嬴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两眼,“饭菜就不用了。”
随即问说:“我的房间在何处?”
他答得很顺溜,“二楼正数第二间呀。”
“怎么,可要小的带您上去?”
“不必。”他摆摆手。
折腾了半日,到此时进屋坐下来,窗外的日头已渐渐偏西,有极耀眼的暖阳笔直而绚烂地投射在桌边。
小椿被他搁在天光能晒着的一小块拱形的黄晕里,叶子尤其青绿。
“也就是说,我们一直都在最初的‘白石河镇’?从头到尾也只有一个‘白石河镇’?”
嬴舟不置可否地从床头的抽屉内翻出纸笔,粗粗地打了个方框,“这是城镇。”
“左侧是城西,右侧是城东,我们从城东出去,然后——”
他用墨汁勾出一条硕大的圆弧,连接首尾,“又回到了城西。”
“哦。”小椿打了个响指,豁然开朗,“是不是就像鬼打墙?”
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欢鬼怪传说了,什么都能往其中靠。
后者略掀眼皮,“你就这么理解吧。”
嬴舟是个天生怕麻烦的人,言语间的敷衍压根不做掩饰,假如另换旁人在场,相处那么些时日不难察觉到他话里话外的嫌弃,也得亏是小椿,还觉得对方肯搭理自己,想来是对她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