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年本就比九悠高出许多,九悠不仰头,他就看不到九悠脸上的表情。他自顾自道:“以前我们兄弟五个常去人间游历,见过各种有别于冥界的山川河湖。人间自有人间奇美,但也无法与冥界相比。”
悯年说话的声音,因为想到四个兄弟而逐渐变小,陷入了怅然的回忆之中。
二人因此都沉寂了半晌,而后才默契地同时迈开步伐,又往前走了一走。
九悠和悯年走走停停,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河蚌前面。
这个河蚌正是当时,白龙神君给悯年疗伤之时,悯年所“住”的地方。
见到悯年前来,河蚌还不动声色地轻微张了下“嘴”,像是想要欢迎悯年回来,却又顾及他身边出现的陌生人九悠,而不敢有大动作。
悯年安抚地摸了下河蚌的壳,感受到河蚌平静下来以后,忽然提议到,“要不我们去河蚌里待一会儿吧。”
“河蚌里的小世界比你想象中更加精彩,说不定你会得到你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当时我被冥帝折磨成重伤,白龙神君并没有时时刻刻守在我身边,而是让我待在河蚌里,借助冥海之内的灵力调养。也就是在此期间,我想明白了一些问题。”
“你想知道什么问题?”九悠问。
“就比如,我和四个兄弟,其实自诞生之后,有意识开始,就知道我们的使命,是为了冥界奉献自身。但这其实是一个笼统的说法,我们不知道自己具体该做什么。只知道在冥界不安定之时,我们需要出面维护冥界,为此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九悠没听明白:“那你的疑问是什么?”
“那时候我就在想,我们在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同时,就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这本就是不合理的,因为我们身上只有使命与责任,却没有自我和享受,只有舍,没有得。而我们要守护的冥界之主,倘若还是我们不服的人,我们还要为他卖命,真的合理吗?”
九悠听了,悄然点头。是这个道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连自己的护不住,还说护别的?
九悠出神之际,悯年看了九悠一眼,忽然伸手把九悠掉下来的一缕头发撩起,想要给她置于耳后。
九悠在他伸手之时就下意识地一抬手,挡住了悯年的动作。而悯年的动作被她挡住以后,只能尴尬地让手停在半空中。
九悠完全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居然起了作用,两眼的余光瞥到悯年还僵在半空的手时,连忙把自己的手放了下去。
与此同时,悯年的手好似终于得到了拯救,也缓缓垂下。
九悠手臂上的触感告诉她,她刚才的一伸手,好像把悯年的手用她一节手臂托在半空中一般。
太尴尬了。
九悠感觉自己脖子以上的皮肤,就没有哪个部位是不烫的。
还好她只要低着头,悯年就不会看到她通红的脸,却不知悯年早已通过她泛红的耳朵,猜到了她的心思。
悯年平静了下来,以为九悠是因为和他的肢体接触才害羞的。但是她之前,不是还主动抱过他,也牵过他的手吗?怎么忽然转性了?
悯年向前走了半步,刚好走到鞋面出现在就我视野范围内的位置。
九悠还在想他为什么不继续和她一样尴尬了,就感觉自己垂在身侧的双臂忽然被悯年禁锢住了。
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正是悯年修长的脖颈,她的鼻尖甚至差点触到悯年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