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越发对定安侯靖安伯翁婿的事有兴致,又难免有些疑心,便连问数句当时情况。
打靖安伯之前,定安侯说了什么?靖安伯伤到何处没有?定安侯打完了靖安伯,这翁婿两个又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旁边人有没有劝解?
圣上才大怒过一场,气还未消,现好容易因定安侯靖安伯翁婿的事略缓了些,曹太监对那被问到的暗卫紧着使眼色,让他务必讲得生动有趣儿,好让圣上高兴。
那暗卫便使劲浑身解数,想拼命把事儿说得有意思:“靖安伯一到,定安侯就不高兴了。庞指挥使和陈大人才把靖安伯请进来,定安侯就问靖安伯说‘怎么这时候才来?你再来晚些,怕不是这里都没人了!’说完,还没等靖安伯回话,定安侯一拳打在靖安伯肚子上,跟着连打了五拳,庞指挥使和陈大人都没敢劝,还是王把总拦着才没接着打。靖安伯疼得半日没直起身,嘴角也有血。”
圣上听了只管思索,并不言语。
曹太监虽嫌他说得没意思,但觑着圣上神色似不甚在意,便给那暗卫使眼色让他接着往下说。
暗卫便道:“王把总小心劝和了几句……劝的是什么,微臣等未曾听得太清楚……”
曹太监摇摇头示意无妨,暗卫继续道:“后来定安侯勉强把靖安伯给扶了起来,靖安伯低着头似是说了些认错的话,定安侯没理靖安伯,和庞指挥使陈大人往别处去了,倒是王把总安慰了靖安伯几句。后头因微臣等看窄桂巷将要事完,须得回宫复命,现还不大清楚,待后头人回来便能知晓。”
见圣上仍没说话,曹太监略等了几瞬,先挥手叫那暗卫出去了。
“……曹全德。”约思量了小半刻钟,圣上叫曹太监。
曹太监忙应:“奴才在。”
“你说定安侯为什么要打靖安伯?”
曹太监呵呵笑道:“奴才愚钝……只是想来靖宁县主险些被强人所劫,定安侯身为父亲,自然心急,又不好对庞指挥使和陈大人撒火,王把总又是才拼死护了靖宁县主安全,靖安伯这一来,便正好撞上……”
圣上听完摇头:“定安侯并非这样急躁的人。”
曹太监仍是呵呵笑:“靖宁县主是定安侯的爱女,又是圣上看在定安侯和靖安伯功劳上亲封的县主娘娘,或许定安侯格外看重些。再说,这天下岳父,有几位是看女婿顺眼的?”
不知想起什么,圣上眼中划过一抹笑意:“也是。自己好好的县主女儿要成了人家的,便从前再怎么翁婿和谐,如今他看靖安伯不喜也是应该。”
但圣上随即便换了语气:“可靖安伯也是大周功臣,朕亲封的伯爵,定安侯就这么在外头下他的面子,真是……”
曹太监笑道:“这奴才就不敢说了。”
圣上皱眉,问:“朕记得靖安伯府离窄桂巷不算太远?”
曹太监忙回:“骑马大约有一刻钟的路程。”
圣上把手上佛珠甩来甩去:“定安侯府的人并没往靖安伯府求救,靖安伯过去得也算快了。”
曹太监还没想好怎么回这句话——是顺着圣上的话往下说,还是说几句他自己猜的,是帮定安侯说话,还是帮靖安伯说话,或是两边不沾时——听见有脚步声停在屏风外。
“说。”圣上不耐烦道。
屏风外的声音很是带着小心:“回圣上的话,五殿下六殿下回宫了。”
“逆子!他们还敢回来!”圣上怒把手上佛珠摔在案上。
珠线断裂,佛珠四散。
曹太监灵活的绕过地上滚动的珠子来到圣上身边,身子隔着圣上足有二三尺远,伸手隔着三寸虚扶圣上:“陛下,陛下息怒啊……吃了张天师的药不能动怒,陛下万万保重龙体……”
被曹太监劝了几句,圣上非但没平静下来,还更怒涌心头:“连奴才都知道顾着朕的身子,老五老六两个逆子,这两个逆子……朕真是白为他们费心这些年!”
曹太监虚扶圣上的手一僵,随即道:“陛下,五殿下六殿下还年轻,便被人带得不好,有行得不到之处,陛下再好好教就是了。”
圣上又更添一重怒:“都是梁氏!朕本以为她是个老实本分的,谁知和她们一样,全是贱人!”
曹太监知道,自从圣上发现瑶贵妃同皇后和戚贵妃一样,也借着宫里赐给靖宁县主教养嬷嬷往定安侯府塞人,对她已是失望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