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熙鸾缠着答应了会把毓英园上上下下都照管好,王熙凤看着窝在她怀里打滚儿,头发都乱了的的王熙鸾,又是笑又是无奈,不由推她道:“好你个鸾丫头,自己成了县主,就使唤起我来了!”
王熙鸾赖着不肯起来:“好姐姐,我知道你疼我。如今也只有托给姐姐我才放心。”
这一声儿就把王熙凤的心说软了。
但她仍推王熙鸾起来:“你快把头发重新梳了往伯娘那边儿去,把这里的事说了。赶着午饭�说完,下午就好带妹妹们去见先生了。”
王熙鸾慢慢儿直起身,一面摘簪钗,一面笑道:“那我可把这里交给姐姐了。”
王熙凤帮她散头发,唤人拿梳子,叹道:“去罢,我守着这里。”
王熙鸾又和王熙凤说些她看着哪位女官是什么脾气等话,再多的,她也是第一日见这些人,怕说多了给王熙凤留下固有印象,斟酌着说过一回,重梳了头整平衣裳,便往温瑛屋里过去。
窝在屋里养了大半个月的“病”,温瑛皮肤本就白,再见不着太阳,那面上手上便越发白得透润,可她的白却不是那等病人该有的苍白,而是白里透着红润,看着水灵灵的。
王熙鸾进门没行礼,擦手后只叫了声“娘”,便歪身在温瑛身边坐了,张口便问:“娘都不出门,怎地用起脂粉来了?”
杜云华没忍住笑出一声,忙又收住。
温瑛瞪王熙鸾:“什么脂粉?我现在哪里还敢用什么脂粉?”
王熙鸾伸爪子往温瑛脸上一摸,跟着就发愁:“娘看着实在不像重病的人。”
温瑛愣了一瞬,才去拍王熙鸾的手:“你个丫头!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王熙鸾赶紧握住温瑛的手撒娇儿,命服侍的人出去,把女官们的事说了一回,道:“圣上派人来有好也有不好。好处在对娘娘们的人便不必太费心思了,自有孙教喻和陈司药压着。可因钱太监明示过,她们出宫�又是正六品的女官,怕不能太糊弄了。来的只有娘娘们的人倒好说,要来看娘,咱们只说娘身子不好不见。但圣上赐下正六品的陈司药给我,若陈司药来看娘,便不大好拦。真要拦,就显出咱们心虚了。”
“娘对外说是心病,也请了邱院判看过,邱院判能替咱家瞒得一时,但我怕瞒不过多久。”王熙鸾问,“娘觉得邱院判能信到什么时候?若娘久不病愈,圣上再派别人来诊治,咱们家有几分把握能收买?”
温瑛一笑:“你现在想得倒越发全了。也敢说。”
王熙鸾笑道:“都是爹娘疼我,我才这么胆大呢。”
温瑛示意杜云华:“老大媳妇,我病着犯懒,你和她说。”
王熙鸾转身看向杜云华,杜云华笑道:“娘的病是心病,在心里存久了忧惧一齐发作出来,更兼连着劳累了几年,没得好生休养。这身上的病好诊治,可心病或从脉象上都摸不出来,都是病人忧心得茶饭不思,日益消瘦,伤了五脏才能诊出。咱们家虽只算中等人家,但一应饮食医药都不缺,时疫的事儿早都落定了,老爷和爷们再无危险,还有这么些小辈服侍着,盼着娘好,�以娘虽病,但病不至太伤身。只是心中不安,不好见客,再有便是娘娶了几房儿媳妇,也能借着这个空儿略歇一段日子,保养保养。”
“便真有宫中赐下别人给娘诊治,或是娘不得不见人那日,用那深一色的脂粉和青黛给太太略画上些,不就像了?”杜云华笑问王熙鸾。
温瑛朝王熙鸾挽起袖子,把胳膊给她看:“我这段日子格外注意着少吃些,再有两个月,保管能瘦得和病了一样。”
王熙鸾忙仔细看温瑛,这才发觉温瑛看着是瘦了些,只不过因面色白里透红,并不太显罢了。
“娘就算要少吃,也得注意着别伤了身子脾胃……”王熙鸾担忧道。
温瑛笑道:“我翻年就四十的人了,还不比你知道保养?你也真是,我病了这些日子,你才知道我的打算。”
王熙鸾低了头:“……是我这段日子忽视娘了。”
看王熙鸾这个样儿,温瑛把�经到嘴边的话咽下,给杜云华使眼色,杜云华会意,悄悄儿的出了门,把卧房留给她们母女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