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温夫人笑着点头,贾瑚便道:“今春二月时,家中敏四姑父调任济南知府,先回京述职并探亲。在京不到一月,林姑父考较侄儿几回,一日说欲收侄儿为徒。”
温瑛深吸一口气,显没稳住神态。
她想到贾家敏四姑爷可是前几科的探花,有名的才子。他如今还未到三十,便已是从四品济南知府。齐鲁之地自来是国之重地,更何况又是山东首府济南。林如海若能在这个位置上做出成绩,只怕就前途无量了。而瑚儿能独得林如海看重,可见这孩子天分多高!
若瑚儿真和林如海成了师徒,那林如海将近三十了还没孩子,不把他当亲子看待怕也差不多!
感受到鸾儿震惊的眼神,贾瑚心中一笑,接着道:“只是那时母亲病重,侄儿不能舍了母亲往济南去,因此婉拒了林姑父。林姑父便道人生一世,忠孝最为紧要。等侄儿母亲什么时候病好了,侄儿可随时去找他。”
温瑛没忍住开口问道:“瑚儿,这事儿你娘知道不知道?”
贾瑚道:“此事是林姑父私下和侄儿说的。又因侄儿怕侄儿母亲知道了,心里觉得都是因母亲的病耽误了侄儿读书,更添一重病,是以侄儿便求了林姑父,一个人也没告诉。”
温瑛落泪道:“好孩子,难为你小小年纪想得这样周全。现下你娘身子转好,你若还想去林知府那里读书只管去。”
“再有一两个月,鸾儿便往荣府里上学,我过去尽便宜的,你娘那里我会时时去看,你尽管放心。都有你温姨呢。”
贾瑚一揖到地:“温姨之恩,侄儿必将涌泉相报。”
温瑛把鸾儿交到丫头们手里,亲自把贾瑚扶起来:“好孩子,你不必谢我。我和你娘是自小的情分,前二年若不是我也病着,必不许她把自己耽误到如此。如今你娘身边也只有你能靠得住,你好了,你娘才能好。你只当我都是为了你娘罢。”
“等到了济南,你好生读书,就是谢我了。再过几年,你出息了,想来你娘看着你,心情开阔,身子就越发好了。”
贾瑚道:“温姨愿意照看母亲,不管是因为什么,侄儿都要记着温姨的情。况且……”
看一眼鸾儿,贾瑚方接着道:“温姨,请恕侄儿唐突。您与母亲说话,侄儿也偶然听得了一二句,您说是鸾儿会说话后,您的身子才渐渐好的?”
温瑛不解他为何问这个,却还是笑道:“这也是我做母亲的偏爱孩子,因为有那么个影儿,所以说出来,宽慰你娘的心。其实京里这么多贵人,哪里就轮得到鸾儿带福了?”
贾瑚便低声道:“母亲身子好转,其实不在侄儿,是温姨劝动了母亲,母亲精神才好转的。但两个月前太医还说母亲身体已是枯木之相,精神纵好了,却不能化作药食弥补身子。因此侄儿倒真觉得是鸾儿生来有福之故。”
温瑛虽自认鸾儿带福,却不愿别人多说。这满京都是王公贵胄,鸾儿不过从二品武将家一个小孩子,怎敢自称带福?
但因瑚儿是低声说的,连身边丫头都应没听见,温瑛便放了心。她看着年纪虽小,行事却丝毫不乱的瑚儿,只觉心中叹息,拉着他坐下,问:“瑚儿,你若要去济南,你家里可能让你过去?”
贾瑚看了一眼鸾儿,道:“父亲不大管我和琏儿,祖父一向疼爱侄儿,又看重子孙读书上进,侄儿去济南虽是远行,却是为读书去的,当是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