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皇帝们听了这番话,心都凉了半截。这只适合当个弟弟,不适合当皇帝。
赵恒问:“当真?那他私自参军、被你派去监军,乃至于西夏传说‘太白见秦分’之中的许多事,不是他步步为营计划出来的?”
赵煦摇了摇头:“若以常理推度,意在大宝的人不会私自前去参军。”他隐去了自己死后听到的佶儿的心声,他很可能知道一些事,只是说:“战场上刀枪无眼,佶儿他几次身临前线,冲锋在前,他哪能确定自己的生死呢。西夏梁氏所言,虽然应验了,的确是秦王有天下,但在当时,分明是构陷佶儿。朕不会对自家兄弟弃之不顾,却去听一个敌酋的话。列祖列宗在上,我的丰功伟绩,有几样与佶儿密不可分,容我慢慢道来。”
赵恒却道:“且慢,我的皇后还未回来,伯父,爹,稍等一会,省的我还得为她复述,有遗漏之处她还要生气。”
众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许的恨铁不成钢,这人生前不怕老婆,死后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一心封禅干了许多糊涂时,反而开始羞惭、愧对老婆。
然后就在高滔滔不赞同的注视下,仔细谈了谈元祐党人和绍圣绍述的差异,关于司马光和王安石的党争,不同执政党带来的每年赋税收入,百姓们的生活状况,劳役,不给钱自带干粮的衙前役和出钱代为服役的役制,以及各地军队的状况、所用的武官来路,以及各地的良田、水利、在赵煦生前收服的土地,归化的诸藩。
赵煦渐渐觉得死后身体轻盈,浑身舒服,没有任何难受或不适,在列祖列宗眼前对自己的功绩侃侃而谈,这比生前祭告太庙还快活。
每个皇帝死后都要来这么一遭,治国治理的好的,谦逊的微笑着讲述执政,祖宗们也要含笑点头,以示赞许。
治理不好的就是一顿暴打,这场面则让其他朝代的人含笑点头。
今日其乐融融,非常融洽。
直到赵煦问起:“我听说这里是世外桃源,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刘娘娘怎的往来自如?”
赵恒道:“那倒不是,她去相邻的唐朝处做客。”
赵祯嘀嘀咕咕:“兴许是与则天皇后探讨如何料理朝政和丈夫。”
赵煦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难道在死后可以忽视礼节,如此轻慢嫡母?好消息。自己也不想以后永永远远都要对向娘娘执母子之礼,没事时可以尊重她,有事时别想指挥。
赵光义把人们挨个瞪了一遍:“皇帝们来到此间,各有五亩地的宅基地。房舍么,则要自己亲手搭建。煦儿,你爹现在尚且独居,有为皇后预留的房屋,你暂且住在哪里,等祖宗们帮你一起盖好房舍,再迁居过去。”
赵煦非常仰慕父亲,在神宗短暂的生前相处的时间有些少,一向是他的遗憾。“我自幼失估。那年我十岁,佶儿才两岁,我们都有许多话想对神宗…爹爹说,今后若能侍奉在爹爹左右,我又何必为早亡而伤怀呢。”
可恨,生前死后令人糟心的事,怎么都这么多。
刘娥匆匆忙忙的从镇外赶回来,笑道:“我来迟了。赵煦,好孩子,难得你有太-祖太宗之风,振兴大宋,看起来瘦弱,倒能力挽狂澜。”
赵煦正对面、赵光义下首就是赵恒夫妻的座次,青史留名的章献皇后果然是国色天香,举止轻盈灵动,气质睿智高远,看起来比真宗更有气度。
赵煦这才说起自己自从亲政以来,所有的军事行动,说了几杯酒的功夫,总算说到佶儿第一次隐姓埋名跑去边关投军,不巧被安排到了金明寨,不巧西夏派兵围攻,郡王守城数日。“章楶率军赶到时,佶儿在城内做了唬人的火器,炸死西夏主将,率领五十名壮士出城冲杀,肆无忌惮,威风不可挡。那名扬天下的《五壮士碑》,是他为了祭奠死在他身后的五名壮士所做。写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