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礼:“呸!还禁止靠近?荒山野岭拦得住谁,砍柴采药的百姓,就连灵囿(皇家动物园)都拦不住。红玉带着十几个侍卫摸过去,仔细观察,连他们见不得人的勾当都看的清清楚楚,有谁发现他们吗?皇家侍卫又没学过专业潜行。”这么一帮壮汉,居然没被发现。
梁红玉理直气壮的站在旁边:“是啊爹爹,我们溜过去的时候看的清清楚楚。”
狄谏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官家息怒。郡主当时拿着望远镜,距离小码头不是很近。一路上遇到不少砍柴采药摘蘑菇的百姓,但这些升斗小民,见了那些油布包裹的火器,也分辨不出是几等火器。小娘子常随着官家去火器营,见多识广,才能看出问题来。”
林玄礼试图理性客观的思考,痛斥道:“这些无用之人!尸位素餐,酒囊饭袋。”
王繁英看他已经狂怒了数日,丞相和枢密使劝他冷静都劝不下来,现在小熊看见谁都想先骂一顿再说,她叹了口气:“官家息怒。事情未必就向最坏发展。况且地方上只有二等火器,一等品都在禁军手中。这些火器的去向虽然不好调查,但流出的总量不足百件,何惧之有呢?”
就算是在真正的战争中,这也不算什么。不论落在谁手里,一百多个炮弹而已不足以训练一只专业军队。不专业的军队根本无法发挥武器的最大功用,现在卖出去的火器的主要功用也是吓唬人,而非有效杀伤。
这样的话朝臣们都劝了好多遍,但只有王繁英说的能听进去,毕竟她没有利益相关,说这话的目的单纯,智商又很靠谱。
林玄礼对于火器流失在外这件事,不仅愤怒,还有些惊惧,思前想后,求教皇后:“英英,你怎么想?”
王繁英:“我觉得现在做的就很好。让察子们追寻流失火器的下落,楚东昌、金四儿也在金国境内调查,现在官员也都在监中押着,官家不妨多些耐心,先过完年再说。无论如何,你不能自乱阵脚。”
林玄礼沉吟了一会,要是把下狱官员都扔着不管,先宣布过年,不理事,那样的话在监牢中的人受苦,监牢外的官员也得人心惶惶,皇帝反倒能安定民心,不让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好。就这么干。”
进入大观六年的大年初一,各种仪式如常举行,除了宫中之外,官场上真可谓众生百态,喜的喜,忧的忧。
宫中只关心一件事,不是官家的脾气,而是太子妃的身孕。
朱太后拉着太妃们请高僧高道进宫诵经、讲经,王皇后兴致勃勃的去听经。胎教要杜绝这些事,吕妙善就去接见命妇们——正好皇后懒得干这项任务。
林玄礼拉着侄子出宫逛街:“体察民情,去勾栏瓦舍,听说书。”
说书先生不仅讲故事,还评论时政,还会在时政中掺杂半真半假的故事。“……马半城就这么死在风雪中,破庙中,在观音菩萨眼前死不瞑目。
这位马富商,马半城,一辈子权势滔天,机关算尽,衙门都是他家开的一样,捧着一本《大宋律》,钻了多少空子,占有良田不计其数,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到落得个大善人的美名。到最后,竟敢私贩火器,惹动了朝廷,降下雷霆之怒。买来的员外郎职位被免,抢来的几万倾良田也被夺回,到老来一无所有,风雪夜倒毙在破庙里,还琢磨着自己行事不机密,毫无悔过之意。诸位,这正是!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世人不肯回头!”
赵森的神情复杂,还有些心不在焉。他每天在‘我要有儿女了’的狂喜和‘竟然有人盗窃火器’的愤怒之中反复横跳,现在也没能放松。
林玄礼在旁边咔嚓咔嚓吃冻成冰棍的山楂糕:“挺好吃,给妙善带几根回去。”
梁红玉冻的直喘:“好酸。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