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赵森收到圣旨时,正在进行为期三天的期末考试。考完试就准备放暑假,暑气逼人,作业会减半,多一些玩耍的时间。
宫人准备香案软垫,请先生中断考试,放小郎君出来接旨。
章惇带着圣旨,站在房檐下沉思。从窗口看进去,秦王伏案写文章,忽然抬起头面露惊讶的神色,他好像特别鲜艳清晰,以一个老人的视力来说,有些过分清晰。
秦王的四位先生都出来跪接圣旨,听了一半,听到赵森出任开封府尹,个个面露惊骇之色。官家如今只能过继宗室子作为嗣子,但谁都行,唯独秦王不行啊!先帝只有这一个儿子,倘若被官家夺走,先帝岂不是绝嗣!如果官家过些年,突然得了子嗣,那这……
赵森心头却是一阵狂喜,没想过这事儿糟糕了,自己会有什么后果,只觉得叔父是真爱父亲和自己。他虽然没惦记过皇位,但也对父亲的早逝感到深深遗憾。在朱太后耳提面命的告诫他注意分寸时,也有一点点小小的叛逆心态。现在看起来,好像一切都非常好。毫不犹豫的接旨:“我去面见叔叔谢恩。”
章惇笑着把圣旨双手递给他:“秦王请。”
政事堂里有四个丞相,章惇和韩忠彦支持官家的任命,苏轼强烈反对任命秦王,徐绩则持中立意见。章惇和苏轼争论了一上午,当场第好几次绝交,这才凭借势力更强,维护住官家这道命令没被驳回。
先生们齐声道:“郎君且慢!”
……
中宫的偏殿之中,距离小厨房有段距离。
林玄礼搁下空碗,得意洋洋的翘着二郎腿:“如果再传一两百年,大宋有了叉烧级别的笨蛋皇帝,也和我无关。让那些文人惋惜去吧,圣明君王身后没有子嗣,够他们写几百首诗词深表遗憾的。”
王繁英敷衍了事的点点头,津津有味的吃叉烧饭:“这比红烧肉好吃。”
“想吃随时跟我说。”林玄礼更偏爱烤肉,对叉烧或烧腊感觉一般,主要是自己做的不太正宗,没有海鲜酱和玫瑰露酒,用虾仁干贝瑶柱捣碎加玫瑰酱糊弄了事。有点惆怅:“我本来想从弟弟家里捞一个儿子。没想到六哥居然有一个。你说后世会怎么说我和六哥的关系?太感人了真的,我都要被感动哭了。六哥和我,当为天下兄弟之间的楷模。”
[我估计得有不少同人文,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看到。我在造梗这方面也太强了。表面上是一个超棒的烧烤师,实际上我有成为白金大神的天赋。]
[不会有骨科吧?啧,那可看不了,有一点恶心心。感谢净网,就算是骨科也只能盖棉被睡觉哈哈哈哈哈哈。我虽然风评被害,但确实是个直男。现在没有睡上几十个美女,完全是怕重蹈覆辙,还有老婆会离婚。]
[我死后要是能穿越回去,掏一万块钱看写我的同人。不对啊,明君只有恋爱同人,昏君才有事业同人。天授院很久没有新人了,我估计现代同人还得以群穿为主。]
史官神隐在角落里,默默的记录。心想:你们可能不相信,官家真的说了这些话。
王繁英吃的心满意足,虽然是从骂叉烧引发的烹饪叉烧,但出乎意料的合乎口味:“哥哥为子则孝,为弟则悌,为夫则体贴柔和,为君则仁,自在游走在庙堂和厨房之间,真乃万世楷模。再来一碗!”
林玄礼被夸的整个人飘飘然,像棉花糖一样软成一团,欣欣然的瘫软在椅子里,捧起草莓牛奶喝了两口:“哎呀我有这么好啊。快拿纸笔来,拿桃花笺,朕要亲自记下来,娘娘难得夸我。”
有人拿了纸笔过来,他就亲自写了下来,又把笔递给王繁英。
王娘娘等着宫女添饭呢,接过笔来,实实在在的夸了一回叉烧饭。好吃这两个字,有一百三十多种表达方式,她毫不吝啬的写了五种。
童贯不安的打断了帝后的和睦:“官家,苏轼等十三名官员求见,求官家收回成命。”
林玄礼想了想:“不见。你告诉他,我知道他反对。他也该知道朕的心,朕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是。”
“在宫门口搭上芦棚,给他们蒲扇和西瓜,还有凉茶,马札。不管他们吃不吃用不用,先摆上。哈哈哈哈。”我看他们还怎么严肃。
童贯忍笑道:“遵命。”
王繁英:“你可真坏。”
宫女捧着影青的葵口斗笠碗回来了,小碗里大约放了五口饭,饭上盖满了叉烧肉。
秦王又来求见,一经通禀毫无阻拦的进门来。他在门外就闻到很香的味道,像煲腊肠饭,却又不是。但这不重要。先生们给了两个建议,1.假装不知道开封府尹的意思,辞谢推脱,以示谦卑。2.假装不知道开封府尹的特殊含义,谢恩便是。
他进门,见到叔叔笑眯眯的看着一张桃花笺,婶婶满嘴油汪汪的捧着小碗,香喷喷的品鉴烧肉,忽然心里一动,下拜道:“森儿前来谢恩。五尺之躯,未立尺寸之功,得官家错爱,屡次加恩,侄儿铭感五内。”
林玄礼笑嘻嘻的招手:“好,免礼,请起。”
赵森没站起来,膝行上前,挪了几步突然压住衣襟,差点往前扑倒。
“哈哈哈哈哈哈。你起来说话。”
王繁英:“哈哈哈咳咳咳咳。”
赵森红着脸爬起来:“叔叔,开封府尹的位置非同小可,这不是明面上的制度,但人尽皆知。您封我这职务,人人都会多想几分。现在一定有忠于您的官员来求您收回成命。”
林玄礼盯着他看了一会,温和的问:“你怎么想?”
赵森张口结舌,心乱如麻:“我不敢想,也不能想。叔叔正当壮年,将来会有自己的儿子。”但还是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不敢想自己将来能当上太子,那太复杂,涉及的伦理问题和礼法问题太多了。
林玄礼到现在也没学会什么深不可测的帝王心术,有什么事都和官员们直说,就这么直接沟通都够费劲了,好家伙一件事翻来覆去讲十多天才能解释清楚,这要是再不把话说明白,那半年都干不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