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礼愣了一会:[是啊,李元昊那个案例我听人讲过很多次。等等等一下,这种人工降雪是可操纵的吗?你是怎么逃狱出来的?烧山这也太刺激了吧?我还以为你想通过推广蛋糕店给西夏梁太后下毒呢。原来是这种大动作,太神勇了吧。简直可以和我分庭抗礼。]
[礼子,你等一下,在感慨她能做到这些事之前,难道不应该问问,她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事吗?安安稳稳的呆在京城里,炼丹打铁准备过年的新衣服,不香吗?难道她偷看过剧本,知道我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还是,她爱我?]
[如果她爱我,那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要么爱要么利用,要不然怎么会为我费心费力呢?]
想到这里,抬眼看她卸掉了诡异的红妆,满头小辫也恢复了束发戴帽子的样子,眉毛复古的上挑,单眼皮的大眼睛,高鼻梁,薄唇上染着酒色,虽然年轻但有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度。不由得脸上一红,柔声道:“我何德何能呀,怎么值得你这么费心费力的来救我。”
我最喜欢美女救英雄的戏码了。
王繁英拈起酒杯,宁静幽深的看着对面这个虽然瘦下来变好看了但智商没什么改变的年轻人,一个十足的笨蛋美人。
还真不错,还知道我费心费力,能问一句何德何能,没当成理所当然,其实这是十一郎最让她喜欢的一点,不论帮了他什么,不论出力多少,只要他受了好处就必有厚报,这样的人品比较让人放心。
“我没有什么朋友,奉承我的人虽然多,也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让我来占卜前程,趋吉避凶。只有你还算是个朋友。朋友义气,有什么可说的。”
林玄礼心里也这么看,身边除了太后、亲兄弟和乳母之外,全是舔狗(宫女内侍和奉承的官员)和喷子(吃饱了撑的的文官),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好!为了义气,我敬你一杯。往后有什么事,我绝不推辞。英英,你毕竟是个女孩子”
“等一下!不许叫英英,我起鸡皮疙瘩了。”好恶心啊。
林玄礼乐了一会,依旧为她担心:“好吧。王英,你带了多少人出门?家里同意了么?回去之后我可能被六哥亲手打一顿,再被太后太妃骂几天就过去了。你家里人好哄吗?”
就算是现代社会,男孩子出去浪失踪了,大伙也只猜测他会不会被抓进黑煤窑里做苦工,或是被杀人劫财了,各种倒卖器官的离奇猜测一起上线,还要骂一骂驴友没能耐作死真是活该。女孩子一失踪,那猜测遇害原因的方向就不一样了。
王繁英似笑非笑的喝着酒:“不好解释。你有什么高见?”
哄什么?我反锁了门窗,做了一个密室离奇消失案。等我回去之后,就说施法离开京城不就得了?
只有下雪这件事不便透露。郡王身边有这么一个能呼风唤雨,改变天时的人,叫人怀疑。
林玄礼缩了一会,连着喝了好几杯,满面酒红:“要不然,你就如实说,是跟着我来了?”
[胸大腰细屁股翘以及足智多谋这两大重点都具备了,好像还看上我了,这我还不赶紧吗?别给脸不要脸了。]
[也不知道她乐意不乐意,反正我是不想看她嫁给别人。他们不配!当今天下,配得上她的除了六哥就是我,六哥一心喜欢傻白甜,不喜欢女子干政。]
“从你离京之后,我被召入宫面圣,出宫后直奔秦凤路,永兴军路而来,先开了几家店,上下结交了一些吏员,等了一个多月,还不曾听说你来上门吵闹。还以为计算错了。”我能是跟着你来么?我是试图来抓你,结果几次失之交臂。
“要不是观星望气都表示你会来这边,我都要回去了。当时我在延州城里,看你的气向在城外,可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你被西夏军捉走了呢。”
林玄礼算了算时间,坦诚道:“那时候我在路上减肥,了解人情世故呢。王英,你可把我想的太简单了,看到厚土生春糕我是有点生气,但是要隐匿身份,难能为了一家店自报家门呢。有人想抢我的马,我都暂且忍耐了。”
王繁英:“哦?那要我夸你成熟稳重吗?”
“……倒也不必。”林玄礼默默倒酒:“我想在走之前,和之前军营里的老家伙们聚一聚,可惜他们现在见了我都特别拘束。倒不如不见。”
“确实如此,你若有心,可以奏报边关疾苦,或是每年出俸禄置办棉衣棉靴送往各处。”
“不会引人怀疑么?”本来就很可疑的郡王,对本来就很可疑的军队施恩,这岂不是加倍的可疑?一个好的郡王应该专心读书,结交一些未中科举的文人,还有漂亮小姐姐什么的。自己这么闹腾了一圈,回去还准备好好宅两年消除影响。有点受这些武将影响,开始谨小慎微,防微杜渐。
“此战之后不会。”是你亲身感受的,不是施恩。
“有道理。明日启程回京,倘若快马加鞭,还能赶得及过年。我六哥这次过年放假时有事可做了。”
“哦?”
“俗话说得好,过年时候打弟弟,闲着也是闲着。”
王繁英笑道:“哈哈哈。你可以供官家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也是一桩妙事。”
林玄礼神色微窒,一怔,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烧一座山就能让金明寨下雪,如此神通本事,是掐算出来的么?”你是不是知道六哥的寿命?延年益寿,对一位不足二十岁的皇帝,用说延年益寿吗?这次回去我就不跑了,专心给他延寿。
“天时,山势,地形,风的流动。确实是慢慢算出来的。”
……
次日又在熟悉的内侍服侍下起身,一瘸一拐的出屋会客,在见了延州城中的一些官员之后,又见了邻近两路经略安抚使派来的使者,做了许多毫无价值的官样文章,还有本城名士举子投递的书信,地方富绅进献的美食,虚客套着浪费了一上午。
午饭时候,丑校尉终于得意洋洋的赶到知州衙门口,他这几天可得意了,对周围人都说:“多亏我看出郡王有贵人相貌,没给他刺面,只在胳膊上刺字。你们说我这双招子亮不亮?连经略相公都赏了我重金,郡王还要召见我嘞。”我可真是太优秀了!募兵这么多年,招募的新兵不计其数,有这么一位够我吹嘘到死的那天。
何止是经略相公赏他,够格挨骂的官员在听说郡王的容貌保住了这个好消息之后,都松了口气,轮番赏他。虽说宫中有秘药能消除黥面,官家见了也不免大发雷霆,万一责怪我们呢。
有人接他进门,一路引入花厅暖阁中,这里温暖如春,一位身着锦袍的贵公子正端坐着,还有个红袍少年挨着他坐着,看起来关系匪浅,知州坐在下首,还有几个人在地上垂手侍立。
丑校尉进门就向上叩头:“小人有眼不识金镶玉,竟然没认出郡王,多蒙您宽宏大量,不曾见怪。”
“哈哈哈快扶住他。”林玄礼大笑:“我受了伤,不便起身。你坐,赐酒给他暖一暖。我倒要多谢你,当日高抬贵手,没在我脸上动用墨宝。”
丑校尉连称不敢,再偷眼往上瞧,真是威严潇洒、如宝似玉的一位显贵,一点都看不出昔日那种盲目乐观的憨憨风貌。
林玄礼等他喝了碗酒,脸色缓和过来,也问:“丑校尉,你当日就看出来我可能是他们要找的郡王么?”
丑校尉只是姓丑,长得也不丑:“小人哪有那等眼力,只是看郎君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绝非等闲之辈。又看您长得实在是标志,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