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干儿子!”周瑞家的扶住身后桌子,咽了口口水,“他不是贾府家养奴才,想在府中找个靠山,我和我家那个觉得这孩子长得不错,为人也还可靠,又……又逢年过节都记着我们的,便收了当干儿子了。”
黛玉垂着眼皮,心中暗忖:这分明就是何三经常给周瑞一家送礼,遂被认成了干儿子,从此在府中行事便有底气了。
宝玉沉一沉声,满腹的怒气压到现在,已然压不住了,便朗声道:“何三,今日当着你干妈周瑞家的面,我且问你,你与我金钏儿姐姐是怎么一回事!”
何三看一眼周瑞家的脸色,手指拨弄荷包流苏,讷讷道:“金钏儿……她爱慕我许久,我……我怎么说也是管家干儿子,金钏儿年岁大了,人也不算机灵,这荷包便是她求我怜爱时送我的……”
黛玉双眉紧皱,只觉得这何三看起来人模狗样,实在凉薄之致,将所有都推到女子身上,容色已然罩了层薄薄的怒意,正要发话驳斥,便听见身边阮廷玉出声。
“只是她金钏儿单纯爱慕你何三,你便随便收了信物?她连死前都还急着要给你送绣帕!何三,你扪心自问,她已不在世,你怎能说出这样诋毁她名讳的话?不过在管家名下谋一个干儿子名分,却比那抛妻的妻子还要薄情!”
他这两句诘问完全收起了往日平和从容模样,气势咄咄逼人,将何三吓得在椅子上缩成一团、冷汗连连。
“我……我这是,唉,家中太太将她看得紧,我还想在这贾府里混几年饭,等往后有钱了,能买座宅子,再将金钏儿娶回家。”
周瑞家的见气氛剑拔弩张,便赔笑道:“何三,你喜欢金钏儿,早些跟我和你干爹说啊,我们不肯定想法子帮你,找太太把她讨过来!”
何三却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闷闷不言语,一片沉默,周瑞家的只好讪笑几声。
黛玉看着场上几人神色,脑海中只觉得忽有什么灵光一现,将种种疑点串系在一处,她眼角酝酿起淡淡的凌厉,向阮廷玉和宝玉道:“请二位先把周瑞家的带出去吧,我有话单独问何三。”
阮廷玉不假思索,心知黛玉必然有了突破口,神色便和煦起来,带着周瑞家的出了门。
宝玉却一脸困惑,不知道黛玉和阮廷玉二人在玩什么把戏,他们似乎越来越心有灵犀般,只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便能猜中对方心中所想。
他咬了咬后槽牙,只能乖乖听黛玉话,走出房带上门,将空间留给何三和黛玉二人。
门一关上,屋外阳光被隔绝,整间斗室阴恻恻的,只有一盏青瓷烛灯幽幽晃,黛玉通身湖水蓝色,与这暗淡的光影连成一片。
“何三,”她俯视跪坐在地上的何三,平静开口:“杀害金钏儿的真凶,我已知道是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阮廷玉:我们林姑娘探案yy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