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进琴酒霎时幽深的眼眸,盖过那一闪而过的寒光。
……
从巷子出来,琴酒拿出有男性庄无梅背影的那半张照片,指腹轻轻摩挲过窗子倒影里的模糊面容,脑海中回想起之前与苏斐的对话。
“我托人找的……那人是我们苏家的管家,就是上次带你来看我的那个。”
苏家管家为苏斐找了十位包括琴酒在内的私家侦探,这十个人都和他的情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前九个在查到真相时就消失了,到了琴酒这里,管家甚至主动递上线索,很难不让人猜测他的目的是刻意引导琴酒走向与前九人相同的结局。
那九个人现在在哪里?管家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输出是怎么回事?在火车上催眠他的人和昨夜催眠他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琴酒觉得自己已经站在真相边沿,任意往哪个方向迈出一步,都能有所收获。
但……系统提示备注里的那句话让他隐隐有不妙的预感。
——我知道,你还不是他。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什么用“还不是”?那个“他”指的又是谁?
其实查到这里,整个案子的架构已经很清晰了,就是一个“真假情人”的故事,唯一值得注意的疑点就是苏斐、张珂和裴宇三人与旁人记忆上的偏差从何而来,但这个疑点在推完剩下的“剧情”后,自然而然就会水落石出。
所以,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去找管家?
琴酒皱眉看着手里的照片,那种被推着往别人设的套中走的感觉又来了。
收起照片,他仰头看了看天色,抬脚朝苏家大宅的方向走去。
就算是套,他也得跳进去看看。
苏家大宅的门时时关着,这是琴酒第三次过来,仍然门扉紧闭。不过这次又与之前两次不同,门虽然关着,却隐约能听到里面传出喧闹声,暴躁又高亢的女声说着一连串气都不喘的骂人的话,即使只能听见只言片语也让人不得不佩服她的理直气壮和中气十足。
“……你说他放着我这个实心实在的人不管不看,反倒偏执在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野男人身上,找了那么多侦探调查,查出什么子丑寅卯了?人会做梦,这不奇怪,可他把梦当现实,拿现实当空气,是不是该去看医生了?啊?你说是不是!”
“你当然不敢说话,现在苏家都是他在做主,你一个小小管家,除了给他找侦探还能干点什么?怕是连劝诫的口都张不开吧?你说说看,我和他梦里的情人长同一张脸,他为何不能移情于我?因为那个人是男人?”
“你放开!让我去跟他说清楚!我倒要问问他这些年是怎么想的!”
琴酒在外面正好听了这场单方面争吵的尾声,刚要避开,苏家大门就猛地打开,庄无梅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气冲冲出来,看也不看一旁的琴酒,抚着纱帽进了路边的车,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管家从里面追出来,没追上庄无梅,却和琴酒迎面撞上,一时僵住了。
“管家先生,”琴酒赶在他开口之前说道,“有时间谈谈吗?”
“……家中琐事烦劳,恐怕不方便。”管家迟疑一瞬,还是选择拒绝。
“那就在这里说吧,反正我也只有一个问题想问。”琴酒叫住了他,“你知道前九个失踪的侦探现在在哪里吗?”
管家毫不犹豫:“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那昨晚为什么要让小偷引我去新旅店,又给我一个装着线索的文件夹?”琴酒又问。
“我何时给你……”管家下意识否认,却在说到一半的时候顿住,像是意识到什么,脸色灰败下来,“是,那是我给你的,我希望你能早点查到真相。”
他的反应和那个突然出现的文件夹一样吊诡,琴酒心里立马拉响警钟:“查到真相意味着我会是下一个失踪的人,这一点我不相信你不明白。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依着苏九先生的意思继续找人替他调查?这件事背后到底牵扯了什么?”
“先生,我想是有人警告过你的。”管家一个问题也不回答,反而说起了其他,“你不该探听这个故事。”
话音未落,他转身进了门内,飞快把门关上。
管家逃避的样子太明显,不知道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他是苏家人,天行镇上只有苏家一门大族,能让他惧怕或想帮着隐瞒的,只有苏家的人。
庄无梅刚才说“现在苏家都是他做主”,结合前文不难猜出这个“他”指的是苏斐,既然如此,让管家不敢说真话的,大约也只能是苏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