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春季赛争冠折戟后,陆元表面上云淡风轻依旧微笑安静,只是安再不止一次看到他独自一人时的愁容。以前双排或训练赛后,陆元都会拉着安再细细分析讲解刚刚的战局,帮助她理清思路指出不足,可是现在,在她滔滔不绝讲完之后陆元也只是笑笑,说一句“不错。”这样的陆元让安再有些慌张,她不怕训斥不怕嘲讽不怕面对自己的失误,她更怕对方的不在意。是自己的能力到了瓶颈么?是陆元已经懒得指点她了么?
23岁的陆元在职业选手中已经算是高龄,曾与上古od一同创造过辉煌的战绩,又与od携手共度最艰难的低潮。安再登场以前,每个赛季结束都有各种八卦爆料这位传奇老将的退役,陆元只是不发一言,用行动打脸。那个时候他尚在职业壮年,没有人会在巅峰期退役,后来od式微,他也不可能弃之不顾,就这么一个赛季又一个赛季的坚持下来。也许是ai终于迎来17岁生日,也许是教练组要磨砺新人,近期训练赛出现在辅助位上的大多是火爆稚嫩的ai。
陆元和ai同为辅助,打法风格却截然不同。陆元偏保护型肉辅,而ai的作风和安再很像,一手软辅同样的暴力激进,一对暴力组合的优势是经常能在线上取得优势,比赛激烈好看,劣势则是对方敢抓就敢双双暴毙。
当战队中同一位置有两位以上候选队员时,换谁上场是教练组的决定,安再无法置喙太多。
吹熄了蜡烛蹂躏了寿星,大家各自散去。
“茶茶?”
安再捧着一块蛋黄派跟在陆元身后,“我们双排吧!”
陆元的眼角微不察觉地跳动了一下,转而一笑,“今天累了,你去约ai吧,你俩的默契度还不够,最好多练练。”
“好吧”安再想再说点什么,又感觉说什么都很奇怪,男孩子的交往方式和女孩子不同,女生朋友之间似乎随时随地都能自然而然地聊聊心底的小秘密,而男生之间总需要个气氛和话头。她找不到那个气氛,也想不出该用什么开启话题。
安再心里有很多疑问,只是她和陆元的关系似乎一直都不平等,一个事无巨细地照顾,一个心安理得地被照顾。安再做出一副二逼青年没心没肺的样子,啃着蛋黄派走向训练室,背过身去的一刻眉头忍不住皱起,堵了一嘴的蛋黄派噎得人难受。
陆元站在原地看着安再蹦蹦跳跳地离去,这小崽子刚进队做训练生和替补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乖巧讨好每一个人的样子,时间久了关系近了就开始暴露出调皮狡黠的一面,总是昂着骄傲的小脖子在游戏里大杀特杀。生活里没事儿抖抖小机灵,对游戏之外的一切事物都浑不在意。他好羡慕这样的崽子,有天赋有灵气,天真又执着,对世界还抱有初生牛犊的蔑视。他看着崽子短短半年的成长,从顺风浪逆风更浪的钝勇,到现在能够独立思考战局,知道如何赢下比赛,这份成长带给他希望。只是配合得越久就越觉得无力,他已经没什么能教她了,自己的反应力在下降,经常跟不上小朋友01秒内的操作。伤病缠身,状态下滑,他不想成为拖后腿的那个人。
陆元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房间,倒在床上。
夏季赛的脚步愈加临近,随之而来的还有洲际赛。作为春季赛的四强队伍,od将与q1、bos、d三支兄弟战队共同出征对抗lck、ls两大赛区,守护祖传的lol亚洲最强冠军王者荣誉。如果说夏季赛的每一场胜利是为了自己能够顺利拿到进军世界赛的入场券,那么洲际赛则是为了赛区荣誉,只能胜,不能败。
夏季赛开赛前一周,od开始恢复正常训练。恢复训练的第一步就是拎这帮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夜猫子少年起床。
季沧海对安再每日的体能折磨因为他自己的懒惰被迫推迟到中午进行。而这天上午,就在安再骑着被子呼呼大睡的时候,一阵恼人的捶门声再次响起。
“啊呜~~~又来了~~怎么又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安再皱着脸翻身坐起,委屈得快要哭出来,挤着鼻子撅着嘴在床上四脚乱蹬跟被子撒泼。捶门声不厌其烦。
“听见了听见了!!!报丧吗!听见了!”
安再光着脚垂头耷拉脑地打开房门,门外一只瘫软在门框上顶着鸡窝头闭着眼睛本能敲门的季沧海捶了个空。季沧海睡眼惺忪,显然也没清醒。
“又干嘛又干嘛又干嘛!阴魂不散啊你!一睡觉你就闹!撒癔症吗!”起床气爆棚的安再破口大骂。
“哈~~欠~~~”季沧海的神智还是一团浆糊,面对怒气冲冲的崽子毫无反应,眼睛扯开一条狭窄的缝隙颓丧地说:“不知道不清楚和我没关系,是扬若。五分钟开会。”
说完后背一挺,从门框上艰难弹起,拖着沉重的步伐去骚扰下一个房间。
“天啊~~扬神开会迷吗~~~”安再全身软得像根面条,脖子上的脑袋没有支点似的乱摆,拖着哭腔碎碎念。
反正自己已经被拎起来了,强烈的复仇欲迫使她要拉其他人下水。想到要搞别人,安再立马精神起来,两三步超过磨磨蹭蹭漂浮前行的季沧海,抢先来到邢南房间门口,抬脚就踹,不想还没使劲,房门就开了。老邢这睡觉不关门的毛病今儿算得到了报应!安再一个箭步窜进房间,对着床上一坨猛摇。
“着火啦!!!!!!!快跑呀!!!!!!”
安再俯身喊得撕心裂肺,睡梦中的邢南求生本能大涨,半梦半醒间边喊着“哪里!哪里!”边鲤鱼打挺窜起来,鼻梁骨与安再的脑门撞个结实,两人同时反向弹射出去。
邢南不愧是邢大脑袋,最脆弱的鼻梁骨都比安再最坚硬的脑门结实,安再被撞得眼冒金星两耳嗡鸣,捂着脑袋弯腰蹲在地上。邢南睁着惊恐的小眼神看着脚边的一团崽子犯愣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被扰了清梦。
“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