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跟以前一样,没有变。“家入硝子数落起来,说道,“还是那样的无法无天,校长办公室里面的花瓶是你打碎的吧?我上次还看到你又在会议上迟到了,上上次看到你在做任务的时候去排队买可丽饼。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是吗?我觉得,我变了很多了。”
五条悟笑了起来。
他似乎没发现自己说的话自相矛盾了。
家入硝子不知道五条悟笑里面包含什么意思,但她也没有去辨析。有很多事情是看破不点破的,恐怕连校长夜蛾正道也不知道,看似不服管教任意妄为的那一届学生里面,各个都要比想象中的心思还要重。
只是因为得笑,才在笑。
明朗得像是阳光一样的纯粹的笑容,也许早在接触这个咒术世界的时候就已经终结。
越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越会觉得有作茧自缚,不得自由的窒息感和压抑感。
能单纯地享受帮助人的快乐的咒术师,已经是濒临灭绝的珍稀存在了。
五条悟嚼了口香糖就走了,连感谢和道别的话都没有说,像极了那些专门跑来蹭吃蹭喝的无赖。
明明已经当了老师。
家入目送五条离开时,这样想着。
事实上,五条悟有去看过夏油杰的家人——
夏油杰当初为了抛弃以往的重负,重新踏上偏激的不归路时,给自己新的梦想之路献祭了养育自己的家人。
去看的时候还是在五条悟毕业后的三年里面,有阵子挺迷茫的。他也不记得是哪一天。一天睡不着,他就出门去了夏油杰的老家。
他的屋子还没有被卖,可能是死过人的屋子不好卖,乡下地方尤其避讳这些,所以更无人问津。院子里面的杂草疯长。五条悟还记得这个院子里面长过草莓,是夏油杰妈妈种的,春季成熟期的时候,那草莓会被摘下来寄到东京咒高给夏油杰。
不像外面卖的那样颗颗都像是红宝石一样闪亮,又或者颗颗都像是从管制局里面被选□□的一样规整。那草莓是各种形状都有,丑模丑样的也有,吃起来也不是特别甜,带有一点点涩,但香气特别好。
五条悟之后一直就记得,新摘的草莓香气特别好。
不过,现在草莓地应该早就被野草占据了,那屋子里面还住着几只杂碎咒灵,地板上风化的血迹就像是蹭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不仔细瞧,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夏油父母的尸体是由当时是政府社会公共服务部门处理的。他们没有墓地。毕竟土葬价格贵,所以选择了火葬。他们只有骨灰盒,放在玻璃柜里面,密密麻麻的,要找也不容易。
五条悟最后没有去看。
不去看也能想象得到,那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他见证过的死亡可比其他人想象中的多,想象中的重。
如果他面露麻木,会不会显得无情?
如果他神情恸然,是不是十分矫情?
如果他没有办法对此产生情绪,这会不会是一种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