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方卿言看着她急匆匆的脚步,忍不住担忧道。
“哪儿都好,我只是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你没事吧?”方卿言皱着眉头,“其实他们只是想以自己的经验为你规避未来路上的风险,他们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他们总是为了我好。”方卿语语气平稳,冷静到让人感到害怕。
说起来,方卿语父母两边都是医学世家,父亲这边主西医,母亲那边主中医,因而两位长辈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往医学的方向学,好传承家业。
同样是耳濡目染,奈何方卿语她哥可能是八字与医学相合,兴趣加上家庭背景,在医学界也算是混出了一番天地,年纪轻轻就斩获“中西医兼修医学天才”的名号。
反观是方卿语,也算是生来叛逆,大学志愿愣是一个医学类专业都没报。
用方卿语的原话就是——“有我哥一个人满足你们还不够啊?我根本就不想学医!”
叛逆的下场就是在家受了一顿气,自己拎着包不辞而别,自此一个人解决大学的所有开销。
方卿语她哥在父母面前也不知劝慰了多久,可愣是没把两位的观念扭转过来。
两位长辈硬是觉得,医学世家的孩子学医,那可以省下不少功夫,有他们两位经验帮扶,孩子再怎么差也总能在社会上站稳脚跟。
观念不合的话,似乎公有公的理,婆有婆的理,谁也甭想说谁是错的。
“看到那边的栏杆了吗?”方卿言抬头,这才发觉方卿语早已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高中门口。似乎全国的中学都是一样的配置,四面可以看到外面却触摸不到外面的栏杆,以及一道总是有人把守的电动门。
“看到了。”
“你觉得栏杆的作用是什么?”
“防止学生私自外出?”
“曾经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方卿语的目光仅仅是往那里扫了一眼,就继续抬脚走自己的路,“那它会让你感到害怕吗?”
“怎么会?”
只是栏杆而已,又不是什么野虎猛兽。正常人或许会厌恶它,但怎么会惧怕它?
“可是我会。”方卿语道,“尤其是我崩溃绝望的时候。我想跑,可我发现不管我怎么跑,我都跑不出那个栏杆围成的区域。后来我才知道,那些栏杆就是个枷锁,困住人的行动力,它不仅仅存在于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更存在我心里。”
“我曾以为,只要我离开这里,枷锁就再也困不住我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错得一塌糊涂,我永远不可能能摆脱它,只要我还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下。卿言,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他们的固执己见时,我真的好无力。我无法说服他们,更无法说服自己,我好像总是在孤零零地坚持自己的一己之见。”
没人会站在她这边,一如没人能看懂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只身一人行走在世间,一举一动却要受着旁人牵制。她是谁的提线木偶吗?凭什么啊?
可这层层束缚,为何她拼命挣扎,却挣脱不掉?
“所以才有了我啊。”方卿言心疼地抚上她的侧脸,“心情不好就哭一哭吧,没人会看到的。”
“我不想……”方卿语眨巴了两下眼睛,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她哽咽着抬手抹掉眼泪,却越摸越多,“我没想哭的,眼泪又不能解决问题,可我真的……我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方卿言抱着她,“你只是需要发泄一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方卿语似乎终于妥协了,在她怀里呜呜咽咽地抹了一阵眼泪,又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总是这样,将自己的情绪藏得很深,能哄她放肆放肆真的是一件难事。
“卿语!方卿语!”有呼唤声传来,听声音就知道,这是方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