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乱步先生,难道这个芥川……”中岛敦忽然又想起了青年那默默落泪的模样,仿佛一切的绝望都被压在了他的肩上,而那被泪水晕染成晶莹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透不出半点光亮。
一切都不用说了,以拯救他人为生命原则的白发少年无法当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他咬了咬牙,冲出了大门。
太宰治倚靠在墙边,看着?中岛敦的背影同样消失在人群中,他扬了扬眉,转过身来:“乱步先生,您应该知道,这位芥川君已经没救了吧。”
江户川乱步看了他一眼,口中的薯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仓鼠一样,两腮鼓鼓的。
“像你一样吗?不,敦君是可以救回他的。”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就像一贯以来的那样温和,阳光亲昵地抚上他的脸,却未能融化那层浅淡的半透明隔膜。
“敦君可不是那位芥川君的敦君。”太宰治垂下目,一点光晕拂过瞳眸边缘,稍纵即逝,“迷恋光的飞蛾怎么可能不向火扑去。”
被死亡蛊惑的人类绝无再逃离的可能,这一点不会有谁比他更清楚了。
太宰治早已感受到了,那从青年的眼底,从他的唇角,乃至全身上下每一寸所散发出来,他最为熟悉的死亡的气息,这也便是他一开始便下意识地皱眉的原因。浓厚而近乎无光的黑暗隐藏在那双清冷的眸底,而现在便是海底火山爆发的那一刻。
他轻微地摇了摇头。
“飞蛾也有可能被明月吸引。”江户川乱步从口袋里拿出那颗弹珠,放在桌面上,他整个人趴在桌上,观察着?玻璃珠内的映出的扭曲世界。
“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太宰治轻声道,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闭上眼。江户川乱步眯起眼,慢慢地瞥了他一眼,咽下口中未说出的话语。
侦探社的其他人见怪不怪地看着?两个人打哑谜,唯有国木田独步察觉到似乎空气中有什么不同?寻常,然而他的心?神完全被桌面上的公务牵引,只是注意了一下某个绷带精没有搞怪,就放任他去了。
-风吹动着树叶呼啦啦地发出响声,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地各自向自己的目的地奔去,若是从高空上看,就像忙碌而不自知的蚂蚁。芥川独自站在十字路口,茫然地望着?前方一闪一闪的红绿灯。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何处可去。芥川有点后悔刚刚那不顾一切的逃跑行为,弄得他像是什么不知感恩的恶人似的,但下一秒,他忽然就释然了。反正恶人也好,善人也罢,全都是世间被人定的道德,而他已经是一个非道德的人了,对这些?也就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