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道:“正是如此,只是毒杀水月之人,想必是不会放过那行商的。”

展昭眸色一暗,道:“……只希望还来得及。”

他对着李鱼拱手行礼,朗声道:“展某意为水月讨回公道,还请公主殿下信任,放展某离去!”

李鱼道:“不行。”

展昭一怔。

李鱼道:“这一伙人杀害小陈村十几村民,要交由公主府处置。”

展昭略一思量,道:“展某若抓到这伙人,必带来公主府,如何?”

李鱼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对展昭道:“你莫要独自行动,既然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互通有无、互相支援才是真,何必要单打独斗呢?”

她倒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从一开始,她就展现出了超常的冷静与智慧,展昭心中,自然对她赞赏有加。再见她虽然身居高位,对他这样一个平民却也礼遇有加,并不倨傲,更是从心底里对她刮目相看。

展昭一拱手,道:“展某愿听公主安排。”

李鱼道:“好,你放心,我必会揪出杀害水月之人,还她一个公道。”

二人对视,展昭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李鱼也微笑着。

事不宜迟,李鱼立刻命灵武卫开始查水月背后的行商所在之地,并让展昭前去探探。

结果倒是不出意料,那行商已死了,死状同样是穿肠烂肚、凄惨无比。

线索到这里,就断掉了。

李鱼只得命人继续排查城中旅人,用笨办法继续找。

而展昭,也加入了排查的队伍里头去帮忙。他是一个责任心和正义感都很强的人,十分自觉的承担了很多工作,让李鱼心动不已。

展昭展昭,就是要当展护卫的嘛,这个世界上反正现在也没出现包拯,给她用一用又怎么样!

她开始寻思着怎么把展昭忽悠的留在银州了。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排查的范围越来越小,城内的气氛也越来越焦灼。

城中的每一个居民,都知道公主府在找人。

封城的时间越长,城里的氛围就越沉重。

那躲在暗处的下毒团伙,应该早已经知道,他们抛出的展昭,已被洗清了嫌疑,公主府仍然在寻找下毒之人。

在人人自危的环境之中,他们的处境,也变得越来越糟糕,因为现在,每一个陌生的面孔,都会被银州城的居民所警惕。

李鱼在逼迫他们出招。

而他们果然出招!

城中出现了新的流言,这流言同小陈村有关。

小陈村的事情被公主府捂得严严实实的,可是近日城中却传起了小陈村十几个村民的死。

据说,他们死的凄惨无比。

据说,他们曾与万马堂勾勾搭搭、

据说,他们死于复仇。

据说,那个复仇的死神,他要让所有同万马堂有过关联的人都死。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流言,因为万马堂曾在银州虎踞数十年,银州的原住民十个里头就有十个和万马堂有关。

而这个流言指向的矛头,也很明显。

那就是傅红雪。

傅红雪与万马堂的仇恨,是银州所有人都知道的,他单枪匹马杀进万马堂,把马空群活捉而走的事情,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这个黑衣、黑刀的少年,冷如积雪,复仇之火却如同炽烈的岩浆,要把所有靠近的人全都烧成灰烬!

银州城的恐慌瞬间被点燃!傅红雪走在街上时,所有的人都用一种恐怖的、畏惧的眼神看着他。

而凭空被人扣了一口大黑锅的傅红雪,这一天脸色惨白的闯进了李鱼的卧房之内。

当然不是他,当然不可能是他!

他根本就不是白天羽的儿子,怎么可能会为了白天羽的死继续杀人!

他心里知道,李鱼不会当真……李鱼绝不会把这无稽之谈给当真!

可是……可是他的心里却怕极了。

他见过李鱼为了小陈村村民而震怒的样子,他害怕……他害怕她哪怕有一点点,有一点点怀疑他。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痛苦的恨不得去死。

常年压抑的情绪,再加上时不时会发作的癫痫,这些折磨令他的精神紧绷,极易崩溃。

——即使他已远离了花白凤,这种敏感、自卑与自傲、痛苦、病态,仍然像是诅咒一样的跟着他。

他跌跌撞撞地闯进了李鱼的卧房,当时天色已晚,李鱼的屋子里没有人,她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面,也没有点灯,黯淡的月光令她的面容蒙上了阴影。

他失态的闯进来时,她吓了一跳。

“红雪?你怎么了?”

李鱼立刻准备拧开沼气灯。

但是傅红雪却已冲了过来,他失控似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喘着粗气嘶吼道:“不!别开灯……别开灯!”

他的手冰凉冰凉的,脸在月光之下,有一种苍白的疯狂。

中原一点红已出现在了她身后,李鱼回头笑了一下,对他道:“无事,让我跟他说。”

中原一点红沉默的出去了。

李鱼对傅红雪道:“好,不开灯,我不开灯。”

傅红雪颤抖地放开了她。

失控之时,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力道,李鱼的手腕,已被捏出一个紫色的手印,傅红雪痛苦的闭上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李鱼却丝毫不在意这事,反而柔声安慰傅红雪:“你是为了那流言来找我?我怎么可能相信那是真的,你不要多想。”

傅红雪嘶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件事总要缠着我,为什么它……它永远都过不去!”

就像名字一样,白天羽的死,就是一个永远缠绕在他身上的诅咒,即使花白凤已不能控制他,可是竟还有别的人要提醒他,要不断的提醒他,傅红雪这辈子永远都逃脱不了。

他已经努力去忘怀了。

他明明已经努力去忘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