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起身梳妆吧。”
她不想让其他人见着她这幅枯败的模样。
公子灈亲手替她换上她一贯喜欢的大红衣裙,搀扶她走到妆奁前坐下。
握着碳木的手在眉间微微颤抖,悬而不决。
公子灈垂眸覆上她手,“我帮你。”
轻缓带着她手拂过眉间。
描眉、点脂、绾发……
铜镜之中的面容,纵使盛装妆点,却依旧难掩眉眼倦色。
终究世事变迁年华不再。
越娇垂下眼,微笑道:“手艺不错,在哪个姑娘身上学来的?”
不过是一句随性调笑。
公子灈却一脸认真,“儿时每每见着丁姑姑与你绾发梳妆,我便羡慕不已,幻想着长大以后我能接替丁姑姑替你梳妆,便暗地里央求丁姑姑教导了我许久。”
这一桩无从而知的陈年旧事,让越娇哑然一瞬。
少顷才重拾笑意,轻声道:“那时你才几岁?便有将丁雯取而代之的想法了?”
接起越娇递给他的手,扶她起身往外走,“那时我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能懂什么?不过是单纯的想与你走近一点罢了,毕竟,在那时的我眼中,给予我新生的你,是我在世的唯一亲人。”
“我竟不知你是这般想的。”越娇瞥了他一眼,微笑道:“我还以为,那时一脸苦大仇深,内敛不愿说话的你,报了仇之后,满心都在算计着如何离开天命教呢。”
公子灈顿了下,“所以,那时你才会复又将我扔到烽火楼?”
越娇也顿了下,复又轻笑着摇摇头,“也不全是。”
“还记得那时你被一个大你几岁的孩子欺负吗?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
“熊英。”
“啊对,熊英。”她自己都忍不住垂眸低笑了一声,“背着我的名号还被欺负得不成样子,这我哪忍得了,但我又不便插手你们小孩子的事,只得快些培养你,让你自己回去报仇了。”
这番追忆往昔,让长久以来都阴云密布的面庞放了晴。
唇边嵌着浅笑道:“不止如此吧。”
越娇脸色一丝迥然一闪而过,嘴硬道:“也不看看你那时软弱成什么样了,若我不推你一把,你要何时才能长大?”
绝口不愿意承认,当初真正将他推开的原因,是她不习惯小孩的亲近,也受不了他无言的撒娇。
若是没有互相和解之时,他定然会沉默表达不认可。
但现在他只是微笑着说了声,“那时的我可不清楚你的想法,只是觉着你嫌我烦了。”
一语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