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41】

为了避免让其他人发现自己是一只有问题的猫,按照以往的惯例,她将字条用爪子撕得破破烂烂,然后叼起碎纸一溜小跑到海边,打算消灭罪()证。

低头的瞬间,夏目沙罗看到了水鬼。

——不、不对!是人类吧?应该是人类吧?!

身穿黑西装的少年一点点向海下坠落,不同于溺水者的恐惧,他却张开了双手,不知道向谁投以期盼,脸上的神情安详而平静,如同回归了母亲怀抱的婴孩。

乱蓬蓬的发像是肆意生长的海藻,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漂亮得跟中原中也不相上下的脸,是那种少年还青涩的俊秀,甚至有点乖的感觉。

但与相貌相反,这个仿佛天生就该扮演水鬼的人类,正散发着夏目沙罗目前嗅到过最难以下咽的味道。

潮湿的、空虚的、像沼泽一样幽暗荒芜的气息,甚至连“绝望”都没有,只剩下被吞噬一切之后残存的空洞和虚妄。

如果非要挑一个词去形容这股发自灵魂的情绪的话,那大概是“孤独”吧。

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孤独。

可又不光是孤独。附着在孤独之上的,是因为饱受无望、无趣、无聊的折磨,所一同降临到这个世界的黑。

毫无疑问,这个人类从灵魂开始就是黑色的。

——但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藏在内心深处的求救却温柔而无助,像个迷了路的小孩子呢?

有点像,偶尔谈及在遇到谕吉先生以前的事情的乱步。

夏目沙罗歪着脑袋打量依然在不断下沉的“水鬼”,在确定对方真的没有任何求生意愿,连胡乱挣扎的划拉都没有之后,只能满心抵抗地跳进水中。

猫猫讨厌深水,但夏目沙罗是虚假的猫猫。

破开水波,她灵活地在海中前行,悄悄用尾巴勾住了少年的肩,张开四肢扩大接触面积,然后整只猫贴上去——

……真的!好难吃啊!!!

脑袋里塞满了诸如“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人类”、“果然是水鬼附身伪装成的假人类吧”、“这样难吃的人类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吗”的加粗弹幕,夏目沙罗一边呸呸,一边委屈地吞噬对方身上几乎源源不断的负面情绪。

可恶,她脏了。

她等下就要去狂吃一百个橘子芝士蛋糕洗洗胃!

………………

…………

……

受新上任港口maifa首领的森先生所托,主要是看上了据说能够无痛死掉的药物的报酬,太宰治没什么干劲地来到镭钵街调查先代首领复活之谜,在路过临海地区时,意外看上了这片漂亮的海域。

于是他跳了下去。

更准确的说,是入水自杀。

濒临窒息缺氧的太宰治,其实意识混沌中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思考了一秒“被海洋生物吃掉似乎也挺浪漫”,便干脆地选择了放任自由。

但讨厌的疼痛并没有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