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再是一转,是在公园里。爸爸陪着她在玩荡秋千。再后来,是在一个院子里面,她知道这是自己家楼下,有一颗很大很大的古榕树,树下面她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三楼上的某个房门。
梦境至此,方尔忽的发现,梦里面的一切都是灰色的,那种灰蒙蒙的像是黑白照一样的灰色,她胸口忽然猛地一跳,眼前蹿出来那张黑白的素描纸,噔的一下就醒了。
方尔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心里忽然感叹,她就说那张素描纸看着眼熟,原是她早就在梦里面见过那个场景,不不不,她不是做梦梦见了,而是真实的经历过这一切,那画上的人,根本就是她自己。
方尔动作有些迟缓的从床上坐起来,下床穿鞋,又去翻自己放在客厅的手提包,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都只抖,而那张素描纸她明明是塞在里面了,可这一会儿她怎么都找不到。她忽的有些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真实的世界里。
她太过急切的求证这一切,心里慌慌的忽的听见有人喊她,转眼就看见倚在卧室门口的林森正看着她,客厅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一片大亮。
“林森,我的那张素描纸你看见了吗,我放在手提包里面的,也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你看见了吗?”
方尔的声音带着晦涩的干哑,像是一个七旬老太的声音,而不像是发自这具年轻的躯体。她看着林森的嘴皮子在动,可什么都听不清,只看见他转身进了书房,不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张素白的纸。
方尔在看见这张纸的时候倏地站了起来,扑过去把纸抢了过来,而纸上面,就是她梦里面的那个画面,一个小姑娘坐在古榕树下,抬着脑袋表情颇为悲伤的看着楼上。
明明画面里没有那幢楼,明明画里面的小姑娘还是看不清脸,可方尔却像是忽的通神了一般,她知道坐在那里的那个人,就是自己,那个早被她遗弃的童年。
那些事情太久远,久远到她根本想不起来,却在这个午夜梦回的时候,全部涌现出来。她记得她的爸爸是一名人民教师,教的是数学,他总会给自己补习功课,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喝酒了,每次喝酒就会打妈妈……可她还是想不起那张脸,她父亲的那张脸。
“尔尔?”林森推搡了方尔一下,眼里带着焦急。天知道刚刚她从自己手里抢走那张画的时候就像是魔怔了似的。
林森的睡眠一直都很浅,他在方尔起床的时候就醒了,以为她是要喝水,准备开灯却发现她默不作声的朝着门外走,叫她她也不答应。他最开始,是以为方尔梦游了,心里又有些慌,情不自禁的叫了她一声。
她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看起来格外渗人,张口就问他那张素描,声音粗的像是被磨砂纸打磨过得一般。林森昨晚趁着方尔做饭的时候,研究了一下那张素描,就放在了书房里,哪里能知道她会半夜起来找。
把素描纸抢了过去,嘴里念念有词的再说这些什么,叫她很多声也跟听不见似的。终于反应过来,抬起头也是懵懵懂懂的表情,一副神游的状态。
林森接了一杯水递给她,伸手要去拿她手里的纸,方尔却紧紧捏着不放手,林森没办法,只能由着她,给她喂了水,还没来得及问她发生了什么,方尔直接丢下杯子回了卧室,躺在床上又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捏着那张画纸。
林森是完全懵的,方尔是真的在梦游吗,以前也没见过她又梦游的症状。好不容易方尔熟睡了,林森把那张纸从她手里拿了下来,接着灯光打量,他忽的发现,画上面的那个人……和方尔有些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