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说到这里,住口不说,然而意犹未尽之意,几乎要随口就漏出来。
赵德昭当然明白,父皇虽然不点破,但是意思就是要自己去凑个热闹,假虞白的声望,堵朝堂士林清流们的口,涨自己的威望。
赵德昭摇了摇头,“以我的年龄资历,只怕只能去拜虞白为师,做他儒门弟子,才能合乎那些迂腐士人的意思。然而虞白肯收,我还不肯去做呢。”
赵匡胤浓眉轩起,心中的不满愈发扩大了。
“父皇!其实骨子里,我和虞公此人,是完完全全的两路人。我敬他,是因为他为人虽然迂腐,但是方正无私,人格无暇。”
“而他肯帮我,是觉得我品格端正,德行良好。但是我以为,国家的治理,决不能只依靠个人的德行。德行上佳,不过能正自身。而偌大的国家治理,是无法要求所有人都能重德行,正自身的。”
“一个白云书院做不到,十个,百个白云书院也做不到。不是每个人都能明圣贤道理,更不可能每个人都做到德行无亏。”
“我认为,国家的治理,凭的是完善合理的制度!由少数德才兼备的精英,依靠完善合理的制度,治理国家,管理偌大国家的民众,这才是治国的正道。所以,我和虞公其实是‘道不同,难以合谋’,并不是我不愿意投到他的门下。”
赵匡胤听完赵德昭的长篇大论,舒了一口长气,眉头也渐渐舒展。
半晌才道,“你这番奇谈怪论,朕实在闻所未闻,不过听上去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也罢!朕不逼你。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朕可以让你保留自己的想法。”
“只是有一点,刚才我说的‘势’之一道,其中颇有讲究,你以后遇事,大可以寻势,造势,借势,就势……这是朕之前从未说过的,和拳法中的道理有异曲同工之美,你好生记着。”
这还真是赵匡胤从未和任何子女说过的,说明现在起,他已经开始着意培养赵德昭接班了。
赵德昭大为感动,深深鞠了一躬。
“对了父皇!虞公的书院已经开学,他想让我请你帮他御笔亲书,写上一个门额,不知道您肯不肯!”
赵匡胤听了哈哈大笑,“这老儿多事得很!我自己的儿子自己不知道疼爱嘛?他想借此举提高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当我看不出嘛!”
“不过你能得到他的首肯,也算殊为不易。罢了!这字我就题了!”
于是趁着赵匡胤心情好,赵德昭立刻召来内侍,侍候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