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清晨,吼叫声几乎要击碎我的天灵盖,它们漂浮在我耳边,和床上的洋娃娃快要混在一起。
我记得洋娃娃那对黑黝黝的眼眸、记得它蜷缩的金黄的假发、她粉色小裙子的蕾丝边,还有一拧就会发出八音盒似的音乐声。
它就那么望着我,像是在质问我,为什么不上楼去救蒋迟。
它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东西,我以后再也没能在梦中摆脱它的纠缠。
吼叫声终于停下的时候,我的房门被敲响了。
我颤巍巍地爬起来看猫眼。
猫眼外面,护士一下一下、一下一下地擂着门:“病人王俊——病人王俊——该去吃早饭了。”
我一句话也没敢说,心里自我安慰地想,我不叫王俊,我叫王二傻。
护士敲了好久好久才走开。
我整整一天待在房间里,反锁着房门,哪儿也不敢去。
傍晚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护士在走廊里面给院长打电话:“院长,我把小迟的尸体放在负一层停尸间了,嗯,好。”
小迟?
我的大脑猛然被锤子击中,手脚并用地爬向蒋迟的床铺,抓起他床上那个充满恶意的洋娃娃。
我来来回回地看,终于在洋娃娃的背心里面找到了一颗爱心,爱心里面用粉色的线绣着「小迟x乔乔」。
怪不得,蒋迟的女朋友要单独给蒋迟做饭。
如果不是我……我惊恐地扔开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