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现在,雪莉也搞不明白了,她感觉自己的思维也开始不清晰了,和情感无关,一定是毒的原因让她引以为傲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她知道自己大概是想不通了,于是只能始终用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看他,怕丢掉他再问出的任何一个疑问,可他却没有再开口了。
她感觉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其实她自己似乎也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可他们现在在的地方太不对,躺在地上的莫妮卡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站在不远处的麦克又不知道能听到多少,他们不适合多说,即便用最含糊的语言,也不好再增加让他暴露的几率。
真可惜,明明之前有那么多独处的,完全只有他们两个的好时候,却从来没有好好说,大概因为那时候时机太不对,就该吹毛求疵地责怪他们两太迟钝,又该好好夸赞他们两好的过分的演技……让本来容易解开的一些谜都复杂。
但她现在可没办法和他解释那么多了,也更没可能去抱怨,她眼前已经不再重影了,反倒开始发黑,嗡鸣声也消失了,一切都寂静了,多的话已经不要说了,说了也没有用,徒增烦恼而已。
就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有点遗憾。
……
而后,大概是几个呼吸之后,一直没有移开目光的布鲁斯终于看见,那双一直带着笑容的,翠绿色的,与她身上的绿裙子永远相配的眼睛乍然失去了光彩,从宝石变成了老旧的玻璃珠子,破碎的啤酒瓶碎片,猝不及防,在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失去了颜色。
在这一刻,他像是又回到了那一天的哥谭大街,回到并肩而行的金发少女突然停住脚步,踮起脚尖亲吻他脸颊的那一刻,感受风吹过自己的耳畔,感觉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
而后,和往常无异地继续跳动。
【dearb:
你可以相信安娜·奥涅格,她是个很不错的手下。
查清幕后之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他的大本营在欧洲,不过要小心,已死的海伦似乎是不知道是谁的线人,她可能已经查出了你的真实身份。
闻闻这张纸的味道,带走照片。
最后,其实不喜欢你,剪报是迷惑你们的,所以,不要再想。
你真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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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简短的一封信,字迹有些潦草,但诚意十足。
将这封信看到最后时,布鲁斯忍不住,无意义地勾了一下嘴角,在一个人独处,读着已死之人留给他的绝笔信时,他捏着纸的手依旧很稳。
可他整个人还是顿了两秒,因为他甚至不用闻这张只承载短短几句话却近a4大小的信纸的味道,就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其实没有必要做,可出于一些情感,出于写这封信的人的明知故犯,他还是低头轻轻嗅了一下。
而后,再无眷恋地将它放到了桌上。
他转动那双湛蓝色的眼瞳,移动视线,看向了桌上的合照——那张有雪莉、麦克和他的幼年合照,当然,说句不祥的事实,这张照片上如今只有他还活着了。
想到这,他的视线无端地就在故人的两张脸上停顿了几秒,然后看向了位于桌角的报纸,头条正是他故人的讣告,那上面的雪莉·法尔科内穿着礼服,黑白报纸显不出她绿裙子的美丽,但依旧看得出她绰约的风姿。
只是这样的她,却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而已经订好的,飞翔的格雷森的观看票,至少这一次,是没有用上的机会了。
这样想着,他那双湛蓝的眼瞳浮出一点情绪,而后他呼出一口气,将两张票从桌上一股气放进最底下的抽屉,而后,合上了眼睑,妄图平复一点心中不该有的懊悔。
正在此时,阿尔弗雷德敲响房门,在门外轻声提醒:“布鲁斯少爷,是时候去了。”
布鲁斯闻言,没再有一点留恋地起身,理了理衣领,确定自己能以一个还算不错的状态出现。
虽然葬礼不过是生者用来安慰自己的表面功夫,死者并不能感知,可他难得也想这样欺瞒自己一下。
毕竟,他也知道,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雪莉了,那曾和他一起长大,却已记不清太多过去的,他的故人;那寥寥五六面,却令他记忆深刻的,无畏的,他的新友,就要这样,连带着他一直都没有明白,没有清晰的疑点与故事一起,长埋于土中了。
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天,他也没有看透她,也始终看不懂她的心,若即若离,纠结矛盾,只是,他再也没有机会问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