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极从未想象过这一幕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数九寒天,天堑北侧。
城墙外是虎视眈眈的十三万叛军,黑压压一片,将瓜洲渡的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强攻入城就在须臾之间。
城墙内是数十桌热气腾腾的火锅,牛羊肉、鲜肉丸子、新鲜时蔬满满地摆了一圈,将军士兵不分尊卑围坐在一起,高谈阔论,饮酒唱歌。
赵无极看着人群中央披头散发、饮歌高唱的苏灿,心中愈发没底了起来。
眼下形势急迫,岂是在这里饮酒作乐的时候?
“大将军,不能再喝了!”
赵无极忧心忡忡,趴在苏灿身边,耐着性子劝诫道。
可苏灿喝的正在兴头上,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念着诗,根本不搭理赵无极的惶恐不安。
“大将军,外面压了那么多叛军,您想想办法呀!”
“你……你去把城门打开,看看谁敢进来!叛军?叛军再多又有何惧!”
苏灿不置可否,只是不断向嘴中倒着琼浆玉液。
“先帝牌位固然管用,可若有朝一日朱棣那叛贼不顾什么君臣礼仪,强攻进来怎么办?”
“强攻?”
尽管看上去苏灿早已酩酊大醉,但他的眼底仍保持着克制与冷静:“不可能。”
“对朱棣来说,打这场仗不是最难的,只要他想赢,他甚至可以赢得很轻松。”
“但这个江山打下来之后,他坐不坐得稳?除了追随他的叛贼,天下百姓谁能服他?”
“当今圣上继位之后,我大齐四海升平,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读。这样的太平盛世被朱棣打破,你说,百姓会不会恨死朱棣了?”
赵无极若有所思,似乎隐隐约约懂了一些。
苏灿又饮了一口酒,继续与赵无极分析了起来。
“所以,叛贼朱棣绞尽脑汁,才为自己编了几个冠冕堂皇的起义理由。”
“如今先帝牌位挂在城楼上,他若强攻,就是对先帝的大不敬,这有违了他为自己编造的起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