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个私人助理都有这格调?
孟疏雨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端好仪态上前去,走到男人身侧微笑开口:“任……”
男人抬起头来。
孟疏雨的称呼突然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硬邦邦地僵在了原地。
一瞬间,孟疏雨的眼睛自动快退,闪回到了上周五晚的松岛屋。
那张好看却带着鄙夷的脸,和面前这个男人的脸完美地重叠在一起,找不到一丝不合的缝隙。
唯一的差别,可能是男人此刻微抬的眉梢——很显然,就像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忘掉他的脸,他也对她保留了印象,并且在为这跨越了一个省的相遇感到意外。
只是很快,这点意外就变质了。
孟疏雨还愣着神,男人好像已经理清楚状况,叹息着收回目光,摇摇头喝了口茶。
很像是无语到喝口茶下下火的样子。
孟疏雨没太懂他的反应,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上次日料店的偶遇还没花光她全部的运气?!
孟疏雨头脑风暴了三秒钟,决定就在下一秒,她将发挥越尴尬越冷静的职场素养,捏着文件袋朝四周望一望,然后一边念叨“任……人呢”一边走开去找人,从容遁走。
可惜生活没有剧本。
孟疏雨刚做到“朝四周望一望”这步,忽然听见一旁的男人说了句:“不用紧张,他不在。”
孟疏雨一顿,回过眼来,确认这里没有第三个人,而他也没有在打电话。
他们对视了几秒。
“……这位先生你在说谁?”
周隽转了转手中的茶盏:“孟小姐还是喝醉的时候比较坦率。”
“……”
孟疏雨藏在裸色尖头高跟鞋里的脚趾生理反射般抠紧起来。
她早该想到这个男人根本不知道绅士两个字怎么写。
“哦,你说简丞吗?”孟疏雨努力不让自己的脸垮掉,“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怎么会看他在不在。”
“那还不坐?”周隽手心朝下虚握成拳,拿指关节敲了敲面前的桌案。
“?”
周隽:“不是来找我的?”
“……”
我恨不得此生和你永不相见我找你干吗?嫌自己脸皮太薄了来你这儿练厚点?
虽然你长得很不普通,但也不必这么自信!
孟疏雨耐着性子做了一次没有意义的确认:“你姓任吗?”
她和任煦通过电话,认得对方的声音,很确定绝对不是眼前这个男人——如果是,她现在就该喊救命了。
果然,周隽摇了摇头。
孟疏雨径直走开了去,拿起手机拨通了任煦的电话。
毕竟确实巧得让人浮想联翩,为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她特意按下了免提:“任助理,你人不在茶室吗?”
任煦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了出来:“啊,孟助理你到了吗?我刚送了拨客人走,这会儿在回来路上,你稍微等我一下啊。”
“嗯,没事,是我提前到了,你慢慢来。”孟疏雨扬着点下巴,侧过半边身体对着周隽,像在确保他已经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
任煦:“好的,不过你也可以先和周总交代起来,周总不在二楼吗?”
“……什么?”
“我说周总不在吗?我刚走的时候他还坐在二楼南窗边上等你呢。”
孟疏雨缓缓扭过头去望向南窗。
周隽人往椅背一靠,就这么看着她,像在看个什么乐子。
孟疏雨直直盯着周隽,尽力维持着声线的平稳:“你没说今天周总会来……”
任煦:“哦,可能是我忘记说了,本来只有我一个人的,但周总晚上刚好来茶室和人谈事……”
周隽指指孟疏雨掌心快要握不住的手机,并拢食指和中指朝她招了招。
这么一个手势,就像揪住了孟疏雨的后颈皮子。
她的脚不受控制地朝周隽挪动过去,迟疑着把手机递给了他。
周隽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对电话那头说:“我在,没事,你慢慢来。”
“好的周总。”
“…………”
一阵强烈的眩晕朝孟疏雨袭来。
电光石火间,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她现在被吓昏,能算工伤吧?
可惜孟疏雨眼前非但没有发黑,还清晰地看见周隽再次敲了敲桌板,对她说:“现在可以坐过来了吗,孟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