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丞停下拨号的动作。
不远处刚好传来一道女声——“简医生?”
一位老阿姨匆匆走上前来:“简医生真是你啊!这乌漆墨黑的,我还以为认错了呢!”
“是你患者吗?”看这阿姨好像有事找简丞,孟疏雨继续“通情达理”起来,脚底一抹油就走,“那你先忙,我们回头再说。”
“下雨了,”简丞把人拉回来,“你先去我车里避避吧。”
孟疏雨看了看落下细密雨丝的天,顶起通勤包就想冒雨走去地铁站,掌心的手机却在这时传来震动,显示陈杏来电。
刚好得找个安静的地方问问陈杏怎么回事,孟疏雨只好冲简丞点点头,自己绕去了副驾。
拉开车门迎面就是一束红玫瑰,她心情复杂地闭了闭眼,把花挪开一点,坐上去关拢车门,飞快看了眼窗外。
简丞已经走到那位阿姨的伞下,和人聊着什么,没往这边看。
孟疏雨抓紧时间接通了电话。
“完了搞错了!”电话那头,陈杏一开口就是高分贝,“那视频投稿是个乌龙,你家简医生没劈腿!”
孟疏雨挺直的背脊像被瞬间抽空了骨气:“那是完了,全完了,这下怎么办……”
“你把人家给骂了?没关系啊,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说不清楚了,他现在以为我很吃醋很伤心很喜欢他了……”孟疏雨的声音染上了绝望的哭腔。
“什么意思?”陈杏问完反应过来,“上个月你不还口口声声‘我家简医生我家简医生’的,你个渣女不会这么快就对人家没兴趣了吧?”
孟疏雨摸摸鼻子:“嗯——你没发现最近你跟我提起他的时候,我都不爱接话吗?”
“所以你本来想拿这个视频顺水推舟跟他拜拜?”
“不然你以为我今晚为什么要开香槟庆祝?”
“那都这样了,你之前怎么没直接跟他提啊?”
“这不是这几天忙得昏天黑地的,还没找着时机。”
“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甩个男人要得了你一分钟?”
“这次不一样嘛,他爸和我爸是老同事,不跟他当面好好聊清楚,回头我爸不得念死我?”
“也对……”陈杏叹了口气,“可惜了,老实说要没今晚这出,我还挺看好你俩的,你说人简医生长得不错脾气也好,工作又稳当,多适合结婚过日子。”
孟疏雨听见“结婚”两个字,太阳穴疼得突突直跳:“哪儿适合了!现在他说句土味情话,我都得靠努力才能笑出来,真要结婚了,我还得在每次性|生活的时候奋力表演高|潮嘛!”
一道不轻不重的鼻息声忽然响在身后。
孟疏雨一愣,缓缓回过头去,这才看见后座的黑灯瞎火里坐了个人……是人吗?
“啊——!”她尖叫着摔了手机,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简丞慌忙跑了过来,一拍脑门:“对不起对不起,忘了跟你说我朋友在车上。”
朋友?
哦,不是撞鬼就——还不如撞鬼呢!!!
孟疏雨惊魂未定地往后座望去,那道身影依然稳如泰山地隐匿在黑暗里。
所以,这位朋友全程默不作声地听完了她的渣女言论?
哦也不是完全默不作声,如果她没想错,那道鼻息应该是他的笑声。
一阵恍惚里,孟疏雨几乎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等回过神,那路人阿姨早就不在,她摔掉的手机也被塞回掌心,而简丞已经撑开一把长柄伞,揽过她的肩膀带她离开:“我让我朋友先开我的车去办事,我们到旁边店里坐下聊聊吧。”
孟疏雨游魂似的跟着简丞走了几步才如梦初醒,意识到她在那辆黑色suv里落了多大一个把柄。
她在简丞臂弯里微微瑟缩了下,僵硬地扭过头往身后望去。
一阵疾风吹来,简丞把伞往前下压去挡雨,后伞檐随之缓缓抬起,像是拉开了一张漆黑的幕布。
孟疏雨眼看那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下后座,绕到了驾驶座门边,又在拉开车门那一刹顿住,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朝她偏过头来。
路灯昏暗,隔着斜风细雨,孟疏雨看不太清他的脸,却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目光穿过茫茫雨幕,织成了天罗地网,将此刻惶恐的她兜头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