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林大夫回来了”的话,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杂音也小了很多。
“怎么回事?”柳枝问。
“一起来看病的那些人里,有个卖鱼的男人在喝了咱们的避暑汤后突然口吐白沫抽搐不断,等问荆姑娘去看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沈伯低声回答,正要补充,才发现林宴人已经到了鱼贩子跟前。
“姑娘……这人似乎是对避暑汤的成分发敏,加上本身又有点儿病状,一下子起到克制作用,这人是中毒了……”
问荆跪在鱼贩子跟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都哭红了。
秦可卿不懂药理,又和探春忙着对付那些胡说八道的人,一时半刻的对话里也多是底气不足。
林宴先是将问荆从地上拽起来,又是示意赵崖香去给秦可卿等人转达意思,不过片刻医馆里更安静。
除了几个还忍不住狗叫的。
“她们妙春堂已经是第二回闹出人命了,真是太可恶了,亏了大伙儿那么相信她们呢。”
“就是说啊,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见人就塞汤药,也从来不过问的,现在出事了吧?”
林宴始终没吭声。
她在自己的药箱里从灵药储备间取出回魂丹,喂鱼贩子吃下去,然后检查他的状态。
瞳仁涣散,确实是中毒的迹象。
但这毒可绝对不是相克导致。
“既然有人认为我们妙春堂的汤药有问题,那我就必须澄清一点了。”
扎了一针稳住鱼贩子的命,林宴转身看向众人。
“妙春堂所有的药方和药材都是经我之手,我不会在这种东西上出现任何纰漏。避暑汤作为我们医馆长期对外发放的东西,一定是经过多次试验和改进,确定不会对任何人出现任何副作用之后才拿出来的。”
“卖了那么久都没问题,今天就巧了,偏偏在鱼肉有问题的鱼贩子身上栽跟头了。”
笑了笑,林宴又道:“有人觉得是我汤药里的成分让此人发敏,那干脆就找个人来试一试。”
“我没记错的话,对面的胭脂铺子里的钱掌柜,是个体质很特殊的人,她对我们日常接触到的大多数东西都会发敏,并且她的体质在街坊邻居们之中无人不知,请她来试再合适不过。”
“不用试!我就在呢!”钱掌柜的声音突然从人群里冒出来。
众人又让了一条路。
出来的是全副“捂”装的女人,基本上没人看得到她的脸。
因为她过敏最严重的是紫外线和粉尘。
“我从娘胎出来就是这体质,能活到现在很不容易,大家都是知道我的。这事儿我也看了半天了,我还在寻思,怎么我三天两头的喝避暑汤都没什么事,偏偏他一来就有事了?”
“就是说……钱掌柜都没事……”
“话说林大夫刚才好像说了这人的鱼有问题?”
在钱掌柜在线辟谣之后,理智的议论声逐渐盖过那些狗叫。
“是不是有问题,还得调查才知道。”俞藤突然出现,再一次压的场上无人敢语。
冲钱掌柜行了一礼,林宴转身从桌上取来一只空瓶子,暗中用试毒针将红象散注入其中,接着把瓶子伸向俞藤,笑眯眯道:
“这是我在集市买鱼、被鱼贩子告知鱼不新鲜、但发现这些鱼本来就是今早所捕、于是认为鱼贩子在刻意隐瞒什么、最后进行解剖时,所收集到的毒物。”
俞藤没接。
盯着他冷厉的眼神,林宴做出善意的提醒:“俞大人可以将鱼贩子摊位上其它的货品交送仵作查验,亦或者去他家中搜寻。”
“此毒名为红象散,在经历过上次我们医馆的三德被人污蔑贩卖毒肉一案后,仵作对这毒的印象应该是非常深刻的,俞大人一定也不会认不出的吧?”
清晨五点,外头才亮。
十分,床头小灯啪的被拍醒,随即是被子不情愿的一阵细微摩擦声。
床上坐起个女人。
擦过鼻尖,沈良子瞥了眼手指,望见熟悉的红,她凝眉锁眼下床往洗手间去了。
哗啦——
略微有些肉的双手支在洗漱台上,无神又遍布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镜中人大约过了十多秒。
血又从鼻孔溢了出来。
“……有完没完了。”
再出洗手间已是六点过几分。
手机屏幕被敲得哒哒响,记录完因为流鼻血没有睡醒,却又不得不赶时间的小日常,沈良子站在镜子前欣赏起今日份精致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