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闲聊一阵,林宴找准时机才又开口:
“每每看见舅舅这样仁义,就总能想到世上还有许多没有人心的东西,若要让人人都和舅舅这样,永世都是不能的了。”
听被外甥这样夸,贾政开心得不得了,但仔细品味这话,很快就猜到她话里有话,忙道:
“你薛大哥那人,从小就是这幅德行,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是改不了的了,你别理他,看他能得意多久罢!”
“薛大哥疏于管教,兴许能救,有人却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的。”见话题似远非远,林宴赶忙扯回来。
闻此语贾政好奇,“玉儿说的是……”
“说来也是巧了,薛大哥此次所图的姑娘,正是贾雨村恩人的女儿。”林宴平平淡淡的说。
语毕她一直盯着贾政看,见他瞳孔骤缩,心里暗笑。
贾雨村帮着薛蟠那个混账东西成了事后,是向贾政递信邀功了的。
贾政虽记着林宴一开始做的提醒,但收到信时以为贾雨村是个姑且能用的人,便没什么作为,如今听林宴这么一说,心都快惊出来了。
“当日我随手回了你父亲的引荐信后,命人将那厮胡乱打发走了,前段日子突然收到他从应天府来的信,一时半刻竟未察觉其中不妥!那姑娘既是他恩人的孩子,他为何还无所作为?当真是薄情寡义之小人!”
听此一言,林宴暗忖贾雨村这下被贾政拉进黑名单了,顿时放心不少。
随即才作安慰,“舅舅且先消消火,他能补上应天府的空缺,定是还有他人在背后相助。从他到京再至应天府,处理薛大哥的事又邀功,这背后没点猫腻才不正常,此事必须从长计议。只是可怜了那个姑娘了,小小年纪不知家在何处,爹娘是谁,还要给人做侍妾……”
说完这大段话,林宴象征性咳嗽几下,贾政当下就道:“既是如此,那我便找人送她回家去。”
“怕是家早没了……我听人说,贾雨村身边有个门子,是当日那姑娘家隔壁的庙中沙弥,之所以还俗,是因为当年庙里失了大火,连带着许多家都遭了殃……”
听到这里贾政只觉心痛,他到底也是有过丧子之痛的人,断不能听得谁家骨肉分离的事,到最后也只能痛恨贾雨村此次用黑心结案的作为。
想了许久,他才说:“不如就让那可怜孩子跟着宝丫头罢?只要我断了薛蟠那东西的念想,他便再不敢对那孩子做什么了。”
知道贾政有自己的手段,林宴放心点头,又咳了几声方说:“舅舅大恩大德,玉儿替香菱记住了,咳咳……万望舅舅能好好惩治小人,别叫他们败坏了贾家的名声。”
“好孩子,也多亏有你再三提醒,否则我真是白做人了!话说我新得了一块墨,今日便送与你了!往后还有什么话只管跟舅舅说!”